“噫~”底下人喝出倒彩。抛接火圈有什麼好看的。
忽然,一個小巧的隻有老鼠大小的人兒出現,在王威抛接火圈的時候,她跟着在三個火圈内跳進跳出。火圈的火每每都差點就燎到她的身上。
“好!”觀衆們拍手叫好。
賞錢不斷往上丢。雜耍班的侏儒班主笑着臉在戲台邊緣行走撿拾着賞錢,銅錢砸在他身上的聲音悶悶作響,他确實越被砸臉上的笑越大。
劉牧雲清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被以老鼠人的身份賣給了雜耍班。
她檢查了自己的身體,疫病還在,但所有病種被封存在了一段靈脈中,隻要不動用這段靈脈,她便無性命之憂。她不知是誰有這樣大的本事救了她。救了她又不知為何賣了她。
雜耍班班主叫劉牧雲七錢,他花了七枚銅錢買她。王威被叫便宜貨,他是自薦上門,長得不新奇又沒本事,隻能做做苦力。
雜耍班有十三個人,除了王威外,沒一個正常模樣的。有個女孩,雙目被挖後按上了兩顆金珠,又美麗又吓人,她在雜耍班的人氣不低。
王威說他就是看到這個女孩,才千方百計進的雜耍班。女孩眼睛被挖的手法和他們在李府解救的女孩身上的一模一樣。
進到雜耍班後,王威發現有五人身上都有這種後天緻殘的迹象。這五人都是女孩。
“班主重利,有人病着都要催着上台表演。”王威說道。
班主是個男性侏儒,身材和六七歲孩童一般高,長相也不好看,說起話來更是尖酸刻薄。能管住整個雜耍班,是因着他有控蛇的絕技。
他養着十幾條劇毒蛇,平常時候蛇在箱子裡睡覺,當班主吹奏起樂器來,蛇群就會遊出跳舞。
王威和劉牧雲是這兩日加入的雜耍班,雜耍班内的人并不歡迎他們,他們練着各自的絕活,一點眼神都沒有分給兩人。
每個人表演時掙得的打賞錢,班主會抽掉七成,剩下的三成才是表演者的。
王威最開始想以術法代替技法,讓紙鳥鳴叫,讓空中生火。這戲台特殊,站在戲台之上,便半分靈氣都感知不到,上好的符咒法器也成了廢紙廢物。
“王師兄,你看。”劉牧雲小聲說道。
不表演的時候,所有人都不被允許上戲台。劉牧雲好不容易初次登台表演,分出了幾分精力去觀察戲台。
王威順着劉牧雲腳尖的方向看去,那處戲台有破損,露出了木闆下的紅銅色。
紅銅色金屬上隐約能看到些紋路。
他們的表演時間很快到了,不得已下了戲台,沒在看清那紅銅色上的紋路。
“主家賞錢十貫。”
一個仆從吆喝道。
班主從仆從時手裡接過托盤,臉上笑得眼睛都眯不見。李家實在大方。
原本李家是隻定了婚禮當日的雜耍戲,但當夜,主家又找雜耍班商量,要将之後十五日的雜耍班都包了。
每日一兩銀子,賞錢另算。
好好好,班主自然樂意。他們這樣的人,有人愛看稀奇,也有人覺得不吉利,并不是時常能接到活兒的。是李家人說家裡有喜事,要做善事,才請了雜耍班來,給這些人一些賺頭。
“小景小盤,給老爺少爺夫人小姐們表演個節目助助興。”
班主收了賞錢,沖着後台吆喝道,他要拿出雜耍班最好的表演出來。
小景長得可愛,梳着兩個包包頭,笑起來天真甜美。底下的觀衆是人是鬼都一眼不錯地看着,而後小景猛地一伸頭,張開嘴大笑起來,發出“嗬嗬嗬”的聲音。她嘴裡沒有牙沒有舌頭,這猛地一來,鬼也吓了一跳。
見有人被吓住,小景開心極了。
小盤全身上下罩着布紗,隻露出一雙眼睛,她眼睛很大,是很少見的淡紫色眼眸。劉牧雲多看了她幾眼,她以往一直聽說,隻有妖怪的眼睛是五顔六色的。
樂聲響起,兩個姑娘跳起了舞,兩人仿佛柔若無骨,像蛇一般纏繞分開,動作看上去既匪夷所思又很具美感。怪不得是雜耍班最賺錢的表演。
“别聽。”王威小聲說道。
樂聲是班主拿着笛子吹響的,笛聲有蠱惑人心之效。
“班主從沒在舞台上表演過。”無論是驅動蛇群跳舞還是給兩姐妹伴奏,班主都從未登上舞台。
兩條美女蛇纏繞間,十幾條真蛇從木箱中爬出,它們都有一米多長手腕粗,顔色五彩斑斓。
它們繞着兩個女子,開始了共舞。
叫好聲不斷,銅錢如雨落下。
劉牧雲彈出一枚地火種,地火種落到了舞台之上,地靈火失去靈氣變成了凡火,凡火也能點燃木闆。
火苗不大,衆人沉醉于蛇群之舞,沒人關注到。
待火苗漸大,已經不能一下子撲滅了,劉牧雲才叫嚷了起來。
“着火了,救火啊!”
劉牧雲和王威拎了水桶沖了上去。
小盆瘋了般往台下跑,奔跑時踩到了幾條蛇。被踩到的蛇停止了舞蹈,昂起頭來,它毒囊内的劇毒蓄勢待發。
笛子聲換了個曲調,蛇群都安靜下來,一條接一條地遊近了木箱。
劉牧雲和王威摸到了木闆下的紅銅色金屬,金屬冰涼,上面确實刻着靈紋。靈紋上還有幾個小字。
“這是舊世界的文字。”新世界的人讀不懂舊世界的文字,這是共識。
雖看不懂字,但也能知道這戲台下的東西是流傳了很久的法器。這法器大概是有着禁锢靈力的效用。
王威輕輕撫摸着那幾個小字,他有些激動。修士們總是很向往舊世界,那個靈氣充沛,能人輩出的美好世界。
火很快被撲滅,戲台仍舊被燒毀了小半,看上去更殘破了。戲台毀了不算大事,沒有表演沒有賞錢,這才是大事。
沒了戲看,底下的觀衆意興闌珊,直接便走了幾個。
班主的臉色很不好看,他催促着人快把舞台修好,有了笑臉和觀衆們說好話。
這夜,雜耍班的人難得能早睡。
劉牧雲睡的床,是王威拿枕頭改的,不大好看也不大舒服。翻來覆去睡不着,劉牧雲便起身,想去戲台那再瞧一瞧。
大半夜的,班主還在練笛子。笛聲悠揚。
地上有不知道什麼東西遊過留下的黏液,看着遊動的軌迹,這東西是往笛聲傳來的方向去的。
大概又是什麼野蛇,聽那些雜耍藝人說,班主的蛇都是他一條條自己抓來馴服的。
月光下,李良遊動着身子,和着笛聲,對着月亮開始起舞。他身上的黏液不斷冒出,黏液下下生出了蛇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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