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間獄内有一位白家老祖。

白家主脈都知道這件事。

這位白家老祖真身已滅，少年時期的分魂在無間獄看管罪人，算是無間獄的獄卒。這并不是個好差事，無間獄不滅，分魂便不滅，分魂不滅，真身也無□□回。

說是獄卒，其實也是被關在無間獄中的人罷了。

“我的真身死在了界碎之時，也算死得其所。”

舊世界的最後時刻，數名神人仙人拼出所有力量支撐着搖搖欲墜的空間，好讓舊世界還未轉移的生靈得到最後的機會。

白知微就是其中一名神人。最後一刻，她同舊世界一同崩塌破碎了。

“外界竟已過去這麼久了……”

無間獄内隻有日夜，沒有四季歲月，每日的生活大同小異，白知微并不清楚到底過去了多久。

“舊世界已經崩塌，老祖不如随我一起去新世界看看。”白武渡盡量挑選着溫和的語句。舊世界都沒了，還守着舊世界的監獄幹什麼呢。

“你是白知行的第幾代孫來着？”

“第九十二代孫。”

白知微了然點頭：“九十二代孫。那同我的關系，也不是那麼近了。”

“出去吧。”

“老祖，是我不會說話惹您生氣了。”白武渡惶恐道。

“出去，别讓我說第三遍，看在你我同為白家人的份上，我現在不殺你。”

白武渡不敢再說，起身灰溜溜離開了。

“讓他去拉船，既是我白家後代，那定是身強體壯。”白知微對鳳如意說道。

“好。”鳳如意應道。

“心情不錯？”

“心情很好。”

白家如何，白知微并不在意，父母親人她會懷念想念，但白家和她有什麼關系。是強盛是破滅，又不會給她帶來什麼變化。她是高興，自己死得很好。

“外面的你應當不認識我。”鳳如意說道。

鳳如意是獸族，白知微是人族，若非無間獄，兩人該是永生永世不會認識。

“我認識你不就夠了。”白知微拉着鳳如意坐下，然後鑽進他的懷裡。

“新撿到的奴隸都是新世界的修士，他們想打開無間獄。”白知微把玩着鳳如意的頭發，“我們要不要幫他們一把？”

“你想如何？我都聽你的。”

………………

劉牧雲終于想起這股熟悉的甜香是什麼香了，是花香。很濃很濃的花香。

花香裡還摻雜着蜜香，劉牧雲隻吃過一回蜂蜜，她哥哥在山裡找到一窩野蜂，将野蜂用火熏了，才摘了些蜜下來。

蜂蜜比糖還甜，沖在水裡，清甜可口。

“你的意思是，這樹吃不了我這種好人？”

劉牧雲有了大把的時間和柳君說話，她問了許多問題，比如，這樓下的房間裡到底是什麼，為什麼總有聲音蠱惑她去。

柳君說這艘船是一株活着的樹，船艙裡關着的都是樹的軀體。那些軀體吸引着罪惡的靈魂靠近，然後将靈魂當做養分補充自身。

因着無間獄是懲罰罪惡的地方，它的種種規則都會限制罪惡，沒有犯下過罪孽的魂魄那就暢行無阻。傷害無罪孽的魂魄會被規則反噬。

“那我挖些蜜來吃！”

劉牧雲尋出幾個裝丹藥的幹淨玉瓶，玉瓶内側畫有空間靈紋，能裝不少東西。雖說蜜水收進乾坤袋内也不會沾上别的什麼，但劉牧雲總覺得不幹淨，用玉瓶裝就要好得多。

六樓有兩間房，每間房都透着香。劉牧雲一時間也不确定是哪間房有花蜜，那就都打開試試看。

第一間房打開，一股黃色的煙塵噴在了劉牧雲臉上。

劉牧雲被嗆得連連咳嗽。

“道友快走！”屋内的聲音和噴發的煙塵是同時出現的。

“來不及了。”屋内聲音絕望了起來。

待煙塵散去，劉牧雲看到有一個身穿長袍的男子坐在地上。這裡地面和牆壁斑駁，有許多細小的管子從地面和牆上長了出來，方才噴在劉牧雲臉上的黃色煙塵就是從這些管子裡噴出來的。周圍浮着一層黃色煙塵，顯然這些管道不是第一次噴發了。

“師妹，你不該來的。”男子頹喪道。

“發生什麼事了？”劉牧雲問道。

“這……”男子試圖開口，可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他實在不知怎麼開口。

“我…我……”男子慘白的臉又羞得有些紅了，他微微攏了攏衣服，叫劉牧雲看到了他渾圓的肚皮。

男子将手貼着肚皮放着：“我能感覺到，裡邊有…有幾個小生命。”

男子懷孕了。

“我進門尋寶，被這些煙塵噴了一臉，沒多久便這樣了。”男子說道。

劉牧雲捂住自己的肚子，她很是害怕。

這些是花粉。劉牧雲想明白了。

花朵授粉才能結果，做凡人的時候她不知道這些，是在東華門典籍裡，她翻閱到的。典籍裡說，蜜蜂為了釀蜜會深入花心，它就會沾上花粉，等它再飛去别的花朵上，就完成了授粉。

花粉能讓花結果，那讓人懷孕，似乎也是很正常的。

劉牧雲盯着男子的肚子，也不知人和花生下的是什麼樣的？

又過了會兒，劉牧雲的肚子沒有動靜，男子的肚子卻越發大了。寬松的袍子都被撐了起來。

肚子頂着，劉牧雲透過袍子也能看清楚男子胎動的樣子。

幾隻小手從裡面按着，劉牧雲也伸出手去，隔着肚皮，和那些小手碰了碰。

“師兄，這些不是你的孩子，是開了靈智成了精的蜂妖。”劉牧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