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聞聞言瞳孔一縮。
混推理部的人都知道,假名這種東西要常用,用到熟練。
最好是刻進肌肉記憶裡,半夜被人抓起來問名字都能脫口而出的那種熟練。
很明顯,溫玉就屬于這種脫口而出的假名。
喻聞怎麼也沒想到,這麼多年用下來,還能被裡面的姓氏差點坑死。
“宋衡,你吓到他了。”
夫人輕輕錘了一下他,不滿道:
“是他扶起了我,你應該感謝他才對。”
“沒事的夫人。”
喻聞馬上轉移話題,撓了撓頭,露出憨厚的笑容。
多麼淳樸善良的小夥。
夫人也跟着露出了笑容:“那你先去忙吧。”
宋衡扶着母親,轉身将要離去,又回頭打量喻聞。
在他那對淩厲的探究目光下,喻聞渾身都起雞皮疙瘩,隻恨自己口罩沒往上戴一點,把自己整張臉都蓋住。
“……謝謝。”
半晌,他收回視線,輕輕點頭,轉身扶着母親走開。
希望他沒有認出來,不然有點社死。
喻聞抹了把額頭上的冷汗。
宋衡和宋炙這兩個人相比,前者明顯給人帶來一種強者的壓迫感,是真正能制衡全局的統帥。
而宋炙……
雖然挂着個霸道總裁的名号,但總讓人感覺是買一送一的那個。
就跟超市冰櫃裡捆綁售賣的臨期小酸奶一樣。
喻聞歎了口氣。
不過等會的飯局可是申論材料二的重點段落,涉及到“家人”這個全新領域。
至少有一個要點要考到,至少要有個3分吧!
“合格的替身……狗血文……家人……”
突然,喻聞悚然一驚。
在狗血文中,大多數家人……都是反派角色!
如果他的推理沒有失誤的話,他接下來要對付的,是壓迫感拉滿的宋衡!
作為寄予厚望的家族代表,他肯定不希望宋炙玩物喪志,無心工作。
“從這裡到宋炙那至少需要5個小時,他現在是回不來了。”喻聞摸了摸下巴,
“真是挑的好時機。”
遠處,宋衡回首,望向定在原地的小廚師。
戴着口罩的他似乎想到了什麼,正抱着手臂陷入沉思。
忽然,他又蹦起來,眉眼舒展開,彎彎的笑眼裡澄澈如水。
宋衡頓了一下,一旁的母親正關切地看着他:“怎麼了?”
“沒事,就是……想到了某個人。”他垂下眼,淡淡道。
“會是,那個人嗎……?”夫人表情凝重起來。
中午十二點,是宋家固定的午餐時分。
餐廳的方桌上,二位主人各坐主位,等待着傳說中喻聞的到來。
“我今天很想試試裡恩牛排和勃艮第白葡萄酒的搭配。”
夫人興緻勃勃地和老管家分享,“因為我今天遇見了一個白葡萄酒味的好孩子,也是你們廚房的人。”
“是的夫人,我這就給您安排。”
老管家深呼吸一口,用手絹抹了抹臉頰上的冷汗,眼神堅毅。
片刻後,他端來了兩份銀盤,其上都用蓋子罩着。
夫人動了動鼻翼,臉上溫和的笑容消失了些許:“這個味道是不是不對……”
老管家眼睛一閉,心一橫揭開了銀色的蓋子。
“啊!”
夫人慘叫一聲,臉色白了又白,捂着心口簡直要暈厥過去。
餐盤裡,熱氣騰騰的牛排一片焦糊,表層全都碳化,散發着刺鼻的焦糊味,難以分辨食物原本的模樣。
“暴殄天物!”夫人尖叫道,“裡恩的牛死不瞑目!”
“主廚在哪裡?把她給我叫我來!”
“不,夫人。”
輕快的嗓音回蕩在大廳裡。
喻聞從正廳門口踏入,他穿着考究的白色正裝,腳步如風,帶來彌漫酒味的淡雅空氣。
“不要責怪可愛的廚師長女士,這份菜肴是由我主廚的。”
他彬彬有禮地淺鞠一躬:“喻聞,見過夫人和宋大少。”
夫人聞言瞪大雙眼,震撼地望向來者。
“你……就是喻聞?”
和剛剛花園裡的那個小夥,氣質相差也太大了吧!
不過,
“你做的這個是人吃的嗎!”夫人皺眉。
“我可沒有下毒。”
喻聞抿嘴一笑,“除了一點白葡萄酒以外,我什麼緻癌物都沒加。”
“白葡萄酒不是用來這麼做飯的啊!”
夫人氣得呼吸粗重,跟拉風箱一樣呼哧作響。
“這本來是給宋炙做的愛心晚飯,但是因為時間緊急,所以就隻能給二位貴客享用了。”
喻聞聳聳肩。
夫人驚恐地瞪大了眼睛:“所以他就吃這個?!”
“他超愛吃。”
喻聞睜眼說瞎話。
餐廳裡陷入了沉默。
連這種焦炭都不如的東西都愛吃,
一時間不知道是應該懷疑宋炙的味覺水平還是應該誇贊一番他好愛。
“夠了。”
對面的宋衡冷冷出聲。
喻聞站姿稍息變立正,充滿敬意地盯着這位實際上的宋家話事人。
“坐下吧,不用拘謹。”
宋衡瞥了他一眼,隐隐釋放出強大的上位者威壓。
喻聞乖乖坐在二人之間的客座,和宋衡四目相對。
“喻聞,我們希望你能離開我弟弟。”
他雙手交叉,擺出一副不容退讓的談判架勢。
“他給你多少利益,我就照他給的1.5倍給你,不會讓你吃虧。”
原價是50萬元一個月,這樣換算來的話……
喻聞勉力咽下脫口而出的“好啊”,跷起了二郎腿。
“宋總,您覺得,一個合格的員工,最需要的品質是什麼?”
“你是員工嗎?”宋衡盯着他。
“你可以認為我是。”
“那我認為,識時務是一個很優秀的品質,你不覺得嗎。”
他嘴角上揚,但笑意未能到達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