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在看清周遭環境的時候,卻皆是一愣,有些難以置信地看了對方一眼。
沒錯,這裡還真他媽是個菜窖……
四周堆滿了大白菜,土豆,蘿蔔和大蔥等蔬菜,一籮筐一籮筐的,堆得最高的地方都快趕上一人多高了。
蔣徵:“……這怎麼說?”
陳聿懷依舊不信邪,他拎着警棍,這邊敲敲那邊打打:“時家滿打滿算也就三口人,其中兩個還是半大的孩子,這麼些菜放到明年都吃不完,所以……要麼是咱們走錯地方了,要麼幹脆這地方就是用來打掩護的。”
“那你找吧,我這廢腿是真走不動了,一會兒怕是爬都爬不上去了。”
其實剛下來才十多分鐘的時候,蔣徵就能明顯感覺到這地底下的濕氣在往他傷腿的骨頭縫裡鑽,那種隐隐作痛的感覺幾乎讓他整條小腿都失去了知覺,後半程路全靠他死撐着才走下來的。
說着,蔣徵便自顧自走到了一邊,然後靠着牆一屁股坐了下去。
他身旁高高摞起來的竹筐本就放得不怎麼穩當,冷不丁受到了點兒外力,便整個搖搖晃晃地倒了下來,裡頭的土豆滾落了一地。
陳聿懷舉着手機往他那個方向一照,竟猛然對上了一雙漆黑的眼睛!
“我℅@#……!!”
隻消一瞬,那種恐懼發毛的感覺就跟過電似的,從他脊椎骨一路往上竄到了每一個神經末梢。
陳聿懷覺得頭皮都炸起來了,手上一抖,手機就這麼被甩了出去。
地窖再度陷入黑暗,可陳聿懷卻還覺得有雙眼睛在暗處死死盯着他。
不過少頃,蔣徵便摸出自己的手機,打開手電筒,照到陳聿懷煞白的臉上,皺眉道:“你見鬼了?”
就算不是鬼,也可能是比鬼更可怕的東西……不對,如果是活人的話,剛剛被他的強光一晃,應該會被刺得閉上眼才對。
陳聿懷使勁兒掐了掐眉心,擡手指向蔣徵的後上方:“那,有個人影。”
聽到這話,蔣徵立刻警覺起來,喀哒一聲,手槍上了保險,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翻身躍起,飛速轉過身用槍口指向自己的身後,可當電筒的光湊近照過去才發現,這面牆後面竟然還别有洞天!
洞口不大,但足夠兩個人爬進去了。
甫一落地,燈光四下一照才發現,這小小的十幾平的空間裡,竟然與姚卓娅家的浴室一樣,從頭到腳貼滿了黃色的符紙,幾乎無處落腳,而符紙上的圖畫也與他們先前見到過的一模一樣。
房間的正中央還擺着一張供桌,而方才陳聿懷所說的‘有個人’,其實是桌子上的一座半人高的雕像。
這是座童子形象的雕像,通體紅得發黑,身穿道袍,頭頂兩邊梳着螺髻,呈打坐狀,剛剛陳聿懷乍一看到的,正是他半垂下來的眼睛。
而雕像前還供奉着一隻裝滿生米粒的瓷碗,陳聿懷端起碗,把裡頭的大米倒了出來,果然如林靜之前所說,碗底也有一樣的符篆,底下的米粒也都是血紅色的。
和他在村裡家家戶戶牆角看到的一樣。
整個地下室都被一種說不出的邪氣所籠罩。
蔣徵敲了敲那座雕像說:“這是什麼玩意?”
“天道童子,”陳聿懷舉着手機,邊拍攝邊解釋說:“我在《道教新論》裡看到過類似的形象,像西遊記裡面的紅孩兒就是善财童子,原指在天上侍奉神仙的小童,後來因為各種原因下凡曆劫,不過現在民間比較流行的說法是指,八字命理帶童子星的人,也就是常說的童子命,這樣的人通常都很有靈性但命途坎坷。”
“陳聿懷,你過來。”蔣徵招了招手。
他随手撕下一張符紙,然後舉起來對着那個童子說:“你還記得白教授說過的麼?”
陳聿懷當即就反應了過來:“一種類似由靈符、寶符的線條所組成的不倫不類的圖案,甚至看着有點兒像……人像,這就是那個所謂人像的來源!”
“沒錯,”蔣徵摸出口袋裡随身帶的證物袋,将符紙小心翼翼地收了起來,“再找找,或許還能發現什麼。”
此時兩人都有種直覺——真像已經觸手可及了。
很快,陳聿懷就從牆邊上的木樓櫃子裡,一堆落着灰的真經中找到了兩個不一樣的冊子,這兩本被壓在了最底下,前頭還有幾摞書歪歪斜斜地擋着。
要不是陳聿懷發現這些經書上多多少少都有被老鼠啃食過的痕迹,單單這兩本沒有,藏得這麼隐蔽還真是很難被注意到。
翻開其中封面上寫着《太上靈寶天尊說禳災度厄真經》的一本,粗翻閱下來,裡面的确記錄着晦澀難懂的經文。
可陳聿懷卻發現夾雜在這些真經中有幾頁紙是不一樣的,上面不是經文,而是整整齊齊寫着一列簽名,再往後翻過去,薄薄的冊子竟然夾雜着數十張這樣的紙,估算一下,起碼有大幾十個人名。
他認出了其中幾個熟悉的名字:“尹元良……胡昌玉,還有時長仁也有……”
“全是大渠溝村的村民,”由于地下室裡太過安靜,連蔣徵都不由自主地壓低了聲音,他眉眼崩得很緊,說:“而且全都是男的。”
陳聿懷點點頭,繼續往後翻過去,動作又猛然怔住:“不。”
“什麼?”
“不全都是男的,也不全是村民,”陳聿懷把其中一頁舉到了蔣徵的眼前。
那頁已經泛黃的書頁上面,赫然寫着兩個名字:
甘蓉。
姚卓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