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塊水晶瓶碎片散落在他手邊，藍色地毯上洇着大片透明水漬。

靠近辦公桌的地方，赫敏毫無生機地躺在那裡。

她面色蒼白，呈現出石化的僵硬，手中緊握魔杖，眼睛大大地睜着。

在一片壓抑的靜默中，西裡爾後知後覺地走上前去。

看清好友的狀态後，他感到眼裡一陣酸澀的刺痛，喉口仿佛堵了什麼東西一樣難受。

“赫敏。”

他停頓了許久才開口，聲音帶着一絲輕微的顫抖。

鄧布利多上前檢查起兩名被害者的情況，得出的結論是與前幾起攻擊事件手法相同，然後揮動魔杖将他們轉移到擔架上。

斯内普彎下腰，用手沾了沾地毯上的水迹，在陽光下仔細地察看着，最終搖搖頭。

“很遺憾，”他輕聲說，“已經受到污染，完全不能用了。”

麥格教授突然走進來，一手揪着一個人的後領，把兩名格蘭芬多學生推到前面，正是哈利和羅恩。

她看起來顯然非常生氣，嘴唇緊抿着，兩個男孩也有些驚慌，心情低落又異口同聲地開始解釋。

“——隻是想來看看赫敏。鄧布利多教授，另外我們有……西裡爾！你醒過來了？”

哈利和羅恩先是一怔，随即喜形于色，但礙于目前的情形，他們無法互相擁抱。

“我沒有事，無需擔心，”西裡爾很快地說，“你們剛剛想說什麼？”

“哈利聽見過一種聲音，”羅恩深吸一口氣，然後說，“别人都聽不見的聲音。”

“是的，”哈利有些心煩意亂，盡量回憶着，“那是一種令人毛骨悚然，冰冷惡毒的低語，在說‘撕裂’，‘殺戮’。其實早在洛哈特辦公室，還有洛麗絲夫人遇害的那一天我都聽到過，但完全弄不清它是從什麼地方發出的。”

“我們都認為這可能是一條重要線索，即使不是，也不能再隐瞞下去了。”羅恩補充道。

“也就是說，今天你又聽見了那種聲音？”

西裡爾問，哈利立刻點頭，“沒錯，在大理石樓梯上！我聽見那個聲音說這次要殺人。”

“我認為，我已經明白了，”鄧布利多沉聲說，“密室裡的怪物極有可能是一隻蛇怪。”

一陣長久的沉默。

在場的教授們彼此不安地對視着，房間中彌漫着緊張的氣息，每個人心中都拉着一根繃緊的弦。

片刻後，凱特爾伯恩教授語速緩慢地說：“不錯。蛇怪通常能活好幾百年，殺人方式除毒牙外，瞪視也能緻人死亡。隻有公雞的叫聲對它來說是緻命的，這就可以解釋學校裡所有公雞的被害了。”

“就是這樣，教授！”哈利激動得幾乎喘不過氣來，“答案就在這裡。難怪我走到哪兒都能聽見那個聲音，因為我是蛇佬腔……”

“可是所有被害者都沒有死，應該作何解釋？”麥格教授說。

看到鄧布利多向自己投來鼓勵的目光，哈利鼓足勇氣，繼續說：“因為他們誰也沒有直接和它對視！科林是通過照相機看見它的，蛇怪把照相機裡的膠卷都燒焦了，所以他隻是被石化了。賈斯廷一定是透過差點沒頭的尼克看見蛇怪的，尼克倒是被蛇怪的目光盯住了，但是他不可能再死第二回。洛麗絲夫人出事的那天晚上，走廊裡全是水，我敢說它準是看見了倒影，而洛哈特教授——”

哈利停頓下來，目光環視着整個房間，此時有人代替他說了下去。

“水晶瓶，複蘇藥劑是無色的。”

西裡爾繞過赫敏，走向那面巨大的落地式穿衣鏡，真相不言而喻。

當他靠近的時候，鏡面反射出一片白光，上面落了一層淺薄的浮塵。

在這個角度所映出的形影裡，他看見女孩的右手緊握成拳，似乎攥着什麼東西。

那是從一本很舊的圖書館藏書上撕下來的紙，上面記錄着有關蛇怪的介紹。

“可是，蛇怪怎麼可能到處爬來爬去呢？”

羅恩提出了疑問，“它已經活了好幾百年，體型必然十分龐大，肯定會有人看見它的……”

“它通過牆壁裡的管道移動，驚人的設計。”

西裡爾揚了揚那張握皺的紙條，在陽光下，他的鏡片閃閃發亮，“我就知道，赫敏這樣聰明，一定有留下線索。”

羅恩睜大眼睛，如同醍醐灌頂。

“這麼說，密室的入口！”他聲音嘶啞地說，“說不定就在一間盥洗室裡，說不定就在——”

“——哭泣的桃金娘的盥洗室。”

哈利接着說，他們都為這個結果感到激動得難以自抑，簡直不敢相信這一切。

“無比精彩的推理，”鄧布利多贊許地說，“必須給格蘭芬多和斯萊特林各加十分。我還可以告訴你們，五十年前死去的那個姑娘，目前仍在二樓盥洗室裡。”

“一切都說得通了，”哈利又說，“在這個學校裡，懂得蛇佬腔的不止我一個人，伏地魔也懂，所以他才能一直控制蛇怪。”

衆人齊齊盯住哈利，氣氛一時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其中不乏有倒抽冷氣的聲音。

“但問題是，那本日記——真正的神秘人到哪裡去了？”羅恩不安地說。

“校長先生，我提議先将兩名傷者送到醫療翼。”

西裡爾忽然說，他對這件事似乎已經毫不關心，反而像是作出了某種決定，“如果您允許的話，我想一同前去，盡我所能……”

一陣忙亂的腳步聲從走廊另一邊傳來，大家還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費爾奇極度驚恐的臉突然出現在辦公室門口。

他連走帶跑地撲入房間，雙膝一軟險些癱倒在地，一副受到驚吓，魂不守舍的模樣。

“校長！出大事了……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