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規則面前,他不能說謊和欺騙。
說出這句話,他就不能再做什麼手腳。
楚心笑着收回目光,支起下颌看向坐得遠遠的村長。
“村長大人依舊什麼都不願意告訴我嗎,我和你們一樣,都是殘次品哦。”
見村長沒什麼反應,她随手扯下旁邊的小草,誇張地歎氣道:“唉,你們救了我,我本來以為大家是同一條船上的,現在看來依舊是敵人。”
“那我們的三瓣高級詭異,可要開始吃羊了哦,也不知道吃多少才能讓他提升一點點的實力呢。”
村長:“……”
他沙啞地哼出一聲:“就不該救你。”
楚心笑眯眯地看着他,知道他是妥協了。
“需要我再重複一下問題嗎?”
“……不用。”
村長垂頭保持着沉默,似乎在斟酌話語。
片刻後才徐徐道:“你猜得沒錯,我們确實全都是「殘次品」,但因我村長的身份,似乎也被祂賦予了某種能力,能夠保護村民。”
至少,副村長沒辦法殺他們,隻能将他們變成雞和羊。
他歎口氣,都已經快想不起成為詭異前的事情了。
就像全村如今隻記得守村人的執念,他似乎也隻記得村長的使命。
“我記得的東西也不多了……倒不如說,其實我已經不記得了,隻是強迫自己每日溫習「回憶」,将它化為我的執念。”
如果連他都忘記,就真的沒人能阻止副村長和城隍爺的惡行。
想到城隍爺,他銳利目光仿佛能穿透樹林的黑暗,直直望進那間肮髒的城隍廟。
咬住牙,憤怒情緒也漸漸外露。
“狗屁的城隍爺!”他氣得手抖,“那就是一個外面來的妖道!禍害了我們全村,還甩鍋給阿賜!”
陸岚心念一動,正欲說什麼,被楚心以目光攔住。
城隍廟規則,陸岚并沒有看過,楚心不确定他需不需要遵守,但保守起見,最好是讓他也選擇無視村長。
一邊在他掌心裡寫字,楚心一邊代為道:“可副村長說……那都是守村人的鍋,是他的離開才害了全村,以他的身份來說……”
“那都是迷信,封建迷信!”村長氣得抖掉一層黑渣,“村裡的人沒有受到什麼教育,就信這些亂七八糟的,其實都是那妖道和副村長一起搞出來的,然後推到離開的阿賜身上!”
“這之後又搞出什麼冥婚的說法,其實是為滿足自己的色欲!多少村子裡的姑娘遭到了毒手!”
他勉強保護過一兩個,但大多數是女孩子的父母要迫不及待地舉行冥婚,說什麼是城隍爺的指示,甚至不惜和他發生沖突。
“他們也根本不是真心要迎回阿賜,而是以這個理由為幌子欺騙村民,再趁機在儀式上下殺手!”
他們已經品嘗到了好處,怎麼可能将蛋糕讓出去?
村長嗓音變得愈發沙啞,憤怒之餘,又覺得喪氣:“但我進不去祠堂,沒辦法限制城隍爺的能力,我鬥不過他們,這麼多年也隻能眼睜睜看着他們拉無辜人進來。”
無辜人?
楚心神情微妙:“這副本存在多久了?”
“副本……”村長喃喃一句,又自嘲地笑了,“對,你們外人是這麼稱呼的,我們也确實被永遠地困在了這個地方,但沒有守村人,這個副本永遠都不會被激活,他們也就能無限制地害人。”
原來是這樣……
那天是因為她和楊天慈恰好在一個副本,才激活副本任務,否則若隻有她一個人,隻會被當成純粹的「貢品」,如以往般舉行邪惡的冥婚。
楚心抿抿唇角:“這麼說,污染源就是副村長和城……妖道?”
村長搖搖頭,否認了她的猜測。
但後面任楚心如何問,他都不肯再開口。
“天亮之後,再入夜就是儀式了。”
最後,他隻提醒這麼一句:“但願我們大家都能挺過去,我很希望你們能成功。”
儀式啊……
楚心微微歎口氣。
也不知道副村長準備得怎麼樣了。
當時提出的那份亂七八糟的清單,從他們搶陸岚衣袍來看,應該是真的了。
說起來……養雞人她是見過了,但養羊……
她好奇地看向陸岚:“當時你的羊,是在哪裡買的?”
陸岚垂眸望她,微妙地停頓數秒,才道:“早起我尋羊,剛巧看見阿蘭牽着兩頭。”
“……你從她手裡買了一頭?”
“嗯。”
背對着他們的村長,在聽見阿蘭時,忍不住無聲歎息。
原本……那也是一個他能救下的、很好的姑娘。
楚心正垂眸思索,忽覺掌心傳來一片冰涼。
她無意識地看過去,是陸岚握住了她的手。
“何時感覺不到了,便是我消失了。”陸岚清澈嗓音在耳畔落下,“你能知曉時間,便能第一時間遺棄信物,不至于拖延。”
楚心視線又飄回去,算是同意了他的說法。
夜色漸漸清透,血月也在悄然淡去。
楚心感覺到手中冰涼忽然消失,那一刻,天際泛起了淺淡的金光,照亮周圍的世界。
該行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