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許說:“沒有關系。”
“眯一會兒吧。”
越來越困,顧念許小心側着頭閉上了眼睛,但徐章在旁邊,實在是睡不着。
“顧老師,平常都幾點睡覺?”看着顧念許不好意思睡,又提不起精神,徐章覺得聊天應該可以緩解,于是主動搭話。
顧念許反應都變得慢一拍,“不一定,但大多數時候都是十一點到淩晨一點。”
“工作是不是很多?”
“嗯……其實大多數時候還可以,隻是個别時候會特别的多。”
“我一直以為老師上完課應該不會有很多工作,看來是我想得太片面了。”
察覺出徐章言語中對誤解的歉意,顧念許寬慰道:“沒關系啊,反正你又不從事這個行業,肯定和大多數人看法一樣。我在念大學的時候也天真的以為當老師就是上課、批作業這些。上了班才知道各種會議,教研活動,總之跟我想得也是千差萬别。而且你不了解老師這個行業,就像我不了解警察這個行業一樣,不用感到抱歉。”又繼續問,“那你們的工作是以辦案為主嗎?”
顧念許第一次當着自己的面說這麼多話,徐章想她是不是把自己當成她的學生一樣寬慰:“可以這麼說,但也逃不過開會,寫報告一些瑣事。”
“經常受傷嗎?”
“也沒有。”
顧念許的目光投向徐章握着方向盤的手,一旦察覺到那道疤就變得異常明顯,躊躇着自己要問原因的沖動,“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什麼?”
“手上的疤是出任務受的傷嗎?”
徐章一愣,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說:“是。那天出任務被刀砍了一下,已經過去很久了,疤已經淡了。”
“會受很多傷嗎?”
“看情況吧。”
“要注意安全。”
“好。”
……
一路上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很快就到了家。因為一路上的聊天,顧念許反而清醒了些。
徐章跟着顧念許一起下了車,“顧老師,我送你到樓下吧,有些黑,不安全。”
“沒關系,我自己回去就好。”說完再見,就往小區走去。
昏黃的燈光照在路上,顧念許突然有些疲憊。
停在半路,擡頭望着天,深藍色的。每次回家都有種說不上來的情緒包裹着她,她不願意離開那個房間,可一旦走出來又害怕再次回去。她太累了,走不動了,就站在這裡,直到脖子酸痛才不再望天。歇一會兒吧,就一會兒,顧念許這樣想着坐在了旁邊的長凳上,望着遠處出神。
從前回家也總要在這周圍歇一會兒才回去的,不是太累,而是害怕。弟弟出生後,因為小孩子總是吵鬧些,顧念許就在這裡寫完作業才回家。距離他們去世多久了,五年還是六年,好像一切都發生在昨天。昨天他們去世了,今天就剩顧念許一個人回家了,一直這樣重複,一直這樣重複,好像沒有盡頭。
喵——
一兩聲虛弱的呻吟打斷顧念許的思緒,她四處張望着尋找聲音來源。又是幾聲,顧念許點開手電筒循着聲音找去,心裡安撫自己别害怕。
在不遠的樹叢裡,聲音越來越明顯。顧念許撥開樹枝,眼前的一幕激得她愣在原地。一隻體型不大的貓血肉模糊得躺在地上,眼睛打量着顧念許,然後停止了呻吟。
她顫抖着去檢查貓的傷勢,但傷太多了,根本沒辦法看。
“顧老師怎麼了。”徐章的聲音突然出現。
徐章本來不放心顧念許,就站在門口看她回去,看着她在長凳上坐着,然後開始找什麼,好久沒出來,就跟了過來。
顧念許的手染上了血,眼眶通紅地看着徐章,她來不及思考為什麼徐章會出現在這裡,顫着聲音喃喃道:“救救它,求你。”
順着顧念許手的方向,徐章看到了那隻奄奄一息的貓。
“别怕。”徐章冷靜地說:“我們送它去醫院。”安撫完顧念許,徐章從垃圾桶旁邊找到了廢紙盒,把貓放了進去,抱着貓往車上走去,顧念許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面,一起坐上車導航去了最近的寵物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