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瑤看着已經歪了的日頭,她揉揉眼:“春果,什麼時辰了?”
“申時要過了。”
“什麼?”沈瑤立刻清醒。
昨日和顧景昭約好了今日在金寶閣見面,都已經這麼晚了,顧景昭定已經到了。
沈瑤摁了摁眉:“江岑如何了?”
“剛剛喝了第二服藥,燒已經退下去了不少,但能不能挨過去還要看今夜,姑娘不如先去金寶閣?”
“也好。”沈瑤站起身,看了眼正屋:“你在這裡等着,若是有什麼事……”
“我立刻回去向姑娘禀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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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漸斜,眼看着馬上就要往山下去。
顧景昭已經在金寶閣中等了一刻鐘,可沈瑤還沒有出現。
“公子是昨日的書箧不夠用?那不如再看看其他的?”掌櫃的有些拿不準眼前的人在想什麼。
他試着推薦:“這些金紙玉筆都是這些日子新到的貨,公子在宮學應當能用得上。”
顧景昭從宮學出來就直接到了金寶閣,還沒來得及換衣服。
“不必,我自己随意看看即可。”
顧景昭冷淡拒絕,周遭的氣息讓掌櫃的不敢多語,隻得退下:“是,公子慢看。”
好在金寶閣極大,顧景昭随意的轉轉看看,一刻鐘就又過去了。
可是沈瑤還是沒來。
甚至沒有讓人給他傳話。
他眉頭略皺,腳步停在原地。
金寶閣中金銀玉器是分開放的,顧景昭站在擺着瓷器的架子中,最後一抹餘晖照在了白瓷瓶子上,成了嫣紅的顔色。
與色彩一同出現的,還有沈瑤的聲音。
“公子看上了什麼,這金寶閣中的寶貝可多,不然我來給公子介紹一番?”
輕快的聲音從背後傳來,語氣中還帶着些喘,顧景昭回頭去看。
餘晖也照在她的臉上,臉上還有細微的汗。
顧景昭看到她嫣紅的臉,眼神頓了下,沉聲說道:“你遲到了。”
他的态度很顯然不太好,不過沈瑤也并不在意。
她一路趕過來,本以為顧景昭不會等她。
還好,人還沒走,她趕上了!
畢竟合作的剛開始自己就遲到,也不怪顧景昭生氣。
沈瑤細細的把氣喘勻,陪着笑臉:“今日确實是有事耽誤了,人命關天的大事,還請顧二公子海涵。”
沈瑤大氣的指了下金寶閣:“顧二公子看上什麼東西了,盡管開口,就當我給顧二公子賠罪。”
人命關天的大事?
剛剛沈瑤一出現,顧景昭就聞到了她身上的藥味。
他不動聲色的上下打量了沈瑤:“你不舒服?”
“不是我,是其他人。”沈瑤明顯不願意多說,她壓低了聲音:“昨夜我連夜制定了計劃,定會讓顧二公子滿意,顧二公子請後面一叙。”
沈瑤這聲音壓得低,像是要做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
不過……
他們現在計劃的事情,确實不能讓别人知道。
顧景昭不動聲色的跟在沈瑤的身後,一直走到了昨日他們商談的屋子。
沈瑤一路奔過來又渴又餓,兩個人一落座,沈瑤将昨夜連夜寫的東西掏出來遞給顧景昭。
自己則坐在他對面,細細的吃些糕點。
早上吃的東西已經消化的差不多,不過沈瑤的胃疼一旦被勾起來,就要養幾日。
糕點隻吃了幾口,就又隐隐的有些不舒服。
她可惜的将糕點放下,去看顧景昭。
他将紙上的字看了幾遍,一直沒有出聲。
紙上寫的東西不多,是沈瑤連夜畫的關系圖,其中他和沈瑤的名字寫的很大,被兩個箭頭連在一起。
沈瑤的箭頭指向顧景昭——
一廂情願勇敢追愛。
顧景昭指向沈瑤——
愛答不理。
沈瑤覺得自己的圖畫的言簡意赅,但還是貼心道:“要不我為顧二公子講解一下?”
顧景昭點頭。
沈瑤的指尖對着紙上的名字滑動:“你看這是我們的關系圖,别的都好說,就是我們之間的關系不能像其他的夫妻一樣琴瑟和鳴,畢竟之後我們要和離。所以我的計劃是,我單戀你,每天追着你跑,但是你卻不太情願,隻能将就。你不是喜歡林婉清嘛,到時候我們和離你再向她提親也好解釋。”
顧景昭擡頭看她。
發現沈瑤一臉“我很為你着想”的神情。
顧景昭沉默。
沈瑤繼續講:“其實這件事于我來說也更方便了,到時候我就說我用了許久都打動不了你,明白了強扭的瓜不甜,和離之後我也好招贅。”
顧景昭繼續沉默,但面色沒變,這便是同意的意思。
“明德公主一直都在提防你,到時候有我這麼一個纏人鬼纏着你,天天吵得你都無法讀書用功,明德公主自然會掉以輕心,不再找你麻煩。”
沈瑤越說越覺得自己這個計劃極好。
到時候時間一到,他們便可以徹徹底底的分道揚镳。
“我們以五年為期,也就是之前你回到上京的時間,這期間顧二公子不用演什麼,也不用擔心露餡。”沈瑤覺得她真的很為顧景昭着想了。
她眼睛亮亮:“顧二公子以為如何?”
顧景昭講手中的關系圖放回到桌子上,沉聲道:“我同意。”
畢竟……
琴瑟和鳴,他也真的演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