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他這身裝扮都是從金寶閣采辦,那他便是金寶閣的金主。
但他如今可是欠着金寶閣的錢!
那就是賴賬不給的惡心大肥豬!
沈瑤勾唇冷笑了兩聲:“欠我們金寶閣的錢,就沒有要不回來的。”
沈瑤手指在窗框上輕輕敲了兩下,她的杏眼一直盯着曹茂,像是盯緊了一隻肥豬正想着要如何下刀去宰。
“當當”兩聲之後,沈瑤停住了指尖。
她側臉對王掌櫃道:“掌櫃的,把金寶閣裡面最便宜的瓷器拿來。”
王掌櫃不知道沈瑤要做些什麼,他聽吩咐轉頭便将放在手邊架子上的一隻青瓷花瓶拿了過來:“姑娘,這個便是最便宜的了。”
“嗯,好。”
沈瑤從椅子上站起來,她接過青瓷花瓶,在手上颠了颠分量,而後拎着花瓶走到了金寶閣的門口,一抛手便将花瓶給扔了出去。
“嘩啦”一聲,精美的瓷瓶不偏不倚在曹茂的腳邊砸開。
青瓷極脆,在落地的瞬間便瓷片紛飛。
吓得一臉小人樣子的曹茂直跳腳。
“誰呀!沒長眼睛嘛!竟然往本公子的腳下扔東西!不要命了嘛!”
曹茂本來就胖,跳這兩下像要了他的命,吹胡子瞪眼的準備找哪個罪魁禍首。
沈瑤也沒打算躲。
沈瑤咬着唇,一雙杏眼兒盈盈的都是水痕,仔細看過去眼睛還紅紅的。
她像是被吓到了一樣,裙擺似蝴蝶一樣飄揚,從金寶閣的門口飛到了曹茂面前。
“公子可有受傷,實在是小女子剛剛太過生氣,與掌櫃的吵了兩句,這才失手将花瓶砸碎的,公子可莫要見怪。”
沈瑤微低着頭,像是做錯了什麼事情害怕受罰的小姑娘。
她惴惴不安的在那裡站着,鼻頭有些發紅,看起來有點害怕的可憐。
曹茂雖然在宮學,但實打實的是個愛美好色的酒囊飯袋。
見到是個小姑娘砸過來的東西,臉上的表情早就變了。
他語氣都粘膩惡心了幾分,帶着調笑的說道:“你個小姑娘,怎麼這麼不小心?”
沈瑤半低着頭,所以她臉上嫌惡的皺眉沒有人能看見。
除了半彎着腰的顧景昭。
顧景昭一擡眼便捉到了沈瑤那嫌棄的表情。
他瞬間就明白了——
這個瓷瓶并不是什麼失手,就是她特意砸過來的。
想到這,顧景昭擡了擡眉,他直起腰,站在旁邊靜靜地看着沈瑤。
“那公子是不怪我了?”
沈瑤緩了兩下,壓住了臉上的惡心,她慢慢地擡起了頭。
沈瑤雖然沒有似天仙般的美豔,但卻勝在恬靜溫暖,圓圓的一張鵝蛋臉,一雙杏眼笑起來的時候像是月牙兒一樣甜。
這種眼睛和臉從裡到外的寫着“我不會騙人的”。
真是讓人一點防備都沒有。
可顧景昭卻知道,她根本不是這樣。
眼前的小姑娘看起來可愛溫柔,但他卻漸漸地把這張臉,與前世那個為了令自己保持清醒毅然決然劃破自己手掌的沈瑤重疊在一起。
那個沾着鐵鏽味血迹帶着點狠勁兒的姑娘。
才是真正的她。
沈瑤并不知道自己的表情已經被顧景昭看得清楚。
她才好像剛剛認出來曹茂,擡眼的瞬間,眼睛忽然亮了,她帶着幾分欣喜:“你可是曹二公子?!”
一看面前的小娘子将自己認了出來,曹茂的身闆都挺直了幾分。
“是我。”
“曹二公子可要為小女子主持公道!”
沈瑤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她大聲的喊道:“剛剛小女子在金寶閣中與王掌櫃對賬,可是卻有一筆銀子說遲遲沒有收回來,小女子覺得定是掌櫃的私吞了賬款,所以才與掌櫃的吵嚷起來!”
“誰家?!竟然欠小姑娘的帳不還!真是夠不要臉!還有那個掌櫃的!竟然敢欺負東家!狗膽子真是大!”
曹茂瞪起眼睛,一副要主持公道的樣子。
王掌櫃聽着聲音,已經忙不疊的從金寶閣中跑出來。
他“噗通”一下跪在了沈瑤的面前,一張老臉委屈的要哭:“東家明鑒,真不是老夫昧了這筆款子,今日正好曹二公子在這裡,可要給老夫作證!”
“好啊!既然曹二公子人就在這裡,我們就在曹二公子面前當面對質!”
沈瑤抽了抽鼻子,轉頭對着曹茂脆生生說道:“剛剛王掌櫃說,曹二公子日前在金寶閣中買了東西卻沒有結賬,王掌櫃讓夥計去曹府要賬卻沒有要到,曹二公子這般說一不二的公正人物,怎麼可能辦出來這樣的事!”
“東家!這是曹二公子的單子,請東家和二公子過目!”
王掌櫃瞧準了時機,将一直收在袖子裡的單子拿了出來。
曹茂看到那單子,面上忽然尬住,他擡手抹了抹鼻子,顯然想起來了這麼件事。
他往日欠賬欠的多了,根本就想到有人能當面朝他要,以至于他根本沒有在意。
如今欠一個小姑娘的銀子……
這個的确是……
他摸了摸鼻子,随即擡腳踹了一下旁邊跟着他的小厮:“這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