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溪走在空無一人且昏暗的騎園裡,她憑着上次來的記憶往前慢慢摸索,四周靜得她大氣不敢出。
不知不覺她走到之前關押鲛人季岚的地方,隻有那裡有些許光亮,想起之前的遭遇她猶豫了。
但周圍越來越暗,她隻能壯着膽子往前,希望能見到熟悉的人。
她放輕腳步慢慢靠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關押的地方不敢分神,卻發現不見季岚龐大的身軀,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瘦弱的少年。
越溪心下不安,步伐不自覺加快——為何那少年的背影如此熟悉?
少年的面容逐漸清晰,他的頭發散亂,臉頰凹陷無肉,衣裳單薄,光着腳,四肢都被鐵鍊鎖住吊在半空中,手腕無力垂下,手背的疤痕赫然在目。
“南舟!”
越溪看清南舟的臉後腳步跌撞地跑過去,日夜的思念她第一個念頭是擁抱他,卻看見他身上觸目驚心的傷口,手僵在半空。
她聲音發抖喚着南舟的名字,滿眼淚水決堤而出,顫抖的雙手小心地撫上南舟的臉頰,觸碰到濕潤,收回一看竟是滿手鮮血。
“南舟……”越溪哭得快要暈厥,“我馬上就帶你離開,帶你回家,帶你回家……”
“姐姐?”南舟吃力地半睜開眼,“真的是你嗎,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不會的,你堅持住,我現在就帶你走。”
“逃不掉的。”南舟的聲音無比虛弱。
越溪堅決,“不,我們可以!”
正當她奮力想要解開鐵鍊時,一道陰沉熟悉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你們能逃到哪去?”
越溪環顧四周未發現說話的人,轉而看向南舟的時候,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将她與南舟越拉越遠,可她向後望去卻沒發現任何異樣,最後低頭才發現是她腳下的路在拉長,整個關押的地方正在無限放大。
她來不及震驚,蓄力朝着南舟跑去卻發現越來越遠,最後因為四周場景的變化,導緻她眼前發昏,一不小心跌倒在地。
越溪原想手撐地闆向前挪動,保持平衡,卻發現地闆發熱,周圍一道紅光蔓延開來。
她緩緩擡頭,心中直念着不可能,映入眼簾的身影是她絕不想見到的。
應洛羽就站在南舟身後,神情淡漠地看着姐弟倆,他身後是熾炎築起的一道火牆,肆無忌憚地在騎園内燃燒、沖撞,堅硬的岩石被打成碎末成沙,飄在空中,讓眼前的事物都變得模糊。
“妖,都該殺!”
應洛羽厲呵一聲,手中已經開始操控熾炎朝南舟湧去。
南舟擡眼看向越溪的眼神,淡然而絕望,他微張着嘴似乎想要說什麼,聽不清。
越溪跪爬着往前,“不可以南舟,你得活着,你說什麼我聽不清,我聽不清……”
炎火在應洛羽的操控下形成一道火柱,從天而降直直朝南舟而去将他吞入其中,頓時炎火中消瘦的身影逐漸消失化為灰燼。
而應洛羽就站在那火光之後,冷眼看着這一幕。
……
“不!”
越溪倏地睜開眼睛尖叫出聲,擡起手在空中胡亂地抓。
一旁正在盛藥的久香見狀,趕忙朝外頭喊了一聲弘遇,便跑到床邊握住越溪慌亂無助的手。
弘遇跑了進來,發現越溪已經醒來,但狀态不對,立馬又往外跑去,離開前對久香囑咐:“你先看着姐姐我去找李大夫來,若姐姐傷害自己,就将她綁起來。”
越溪将久香的手緊緊抓住,眼神恐懼地望着上空,嘴裡還一直念叨着“南舟”、“别死”、“快走”的話。
久香想起越溪曾提過她的弟弟住在鳳都,名字就叫南舟,以為是越溪做了關于南舟的噩夢。
“姐姐别害怕,那都是噩夢,南舟好好的在鳳都呢,夢裡都是假的。”
久香話一出,越溪突然轉過頭驚慌失措地看向她,“家沒了,南舟也不見了,久香,你帶我去找他好嘛?”
就像被越溪的樣子給吓到了,隻能順着她的話問道:“我們要去哪裡找南舟,我還沒見過他呢。”
“你見過的!”越溪情緒激動,坐起抓住久香的肩膀,指甲都陷入衣裳裡,“那晚你也在,你還記得嗎,那個帶着流沙面具的就是他,他就是南舟啊!”
久香此刻腦子一團亂,她努力回憶,那天晚上,面具?那些人不是襲擊松華院的賊人嗎,好像是從一個叫葬花閣裡出來的,姐姐為何要說那人是南舟……
但是越溪不會無緣無故說起。
久香回想那日越溪确實十分反常,因為玄乎的場景變化和突如其來的事故,她并沒有多想越溪為何會如此,但現在對上越溪說的話,似乎說得通了——難道那賊人裡真的有越溪的弟弟?
久香的思緒還沒來得及整理好,面前的越溪卻已嚎啕大哭,十分崩潰。
“姐姐,你是不是還未清醒,糊塗了?”久香仍舊無法接受越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