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姒看着兒子呆呆的樣子，忍不住刮了刮他的鼻頭，“好看，這是誰給你捏的？”

“是一個……嗯……一個好看的女子，她讓我叫她姑姑！”

錦姒與謝辭皆是一愣，大皇子的姑姑，豈不是和宜公主回來了？

“兩位姐姐都在，正好，這鳥兒送給你們解個悶。”

兩人還沒轉過彎，那個好看的女子已經左手右手各提着一隻鳥籠進來了。

謝辭連忙下榻，越是着急越是連鞋都穿不進去，她也顧不得這麼多了，直接趿着鞋向坤陽奔去。

錦姒見兩人相聚，猜想有很多體己話要說，她牽起大皇子的手，大皇子還拎着個鳥籠，兩人悄悄退了出去。

“你可算回來了！”

謝辭見坤陽從風雪中走進來，她趕緊把手中的湯婆子塞到坤陽手裡。這一塞，就發現坤陽的手長了許多凍瘡，皮肉變得像常常勞作的農婦般粗糙。

坤陽順手把手中的鳥籠遞給侍女，轉過頭發現謝辭一直盯着她的手看，坤陽頗有些不自在，“皇嫂，你這樣盯着我，我就要以為你對我有什麼非分之想了？”

“你這丫頭，我是在心疼你，心疼你受了這麼多苦。你倒好，還是這麼貧嘴。叫什麼皇嫂，還是像以前一樣叫阿辭就好了。”

路途遙遠，坤陽并未年年回京。此次回京距上一次已有四年，又恰逢暴雪，讓人好不擔心，好在是平安歸來了。

謝辭趕緊吩咐宮人擺上茶點，生怕餓壞了坤陽。

“黑了，也瘦了。我都覺得心疼，還不知你皇兄會如何替你操心。”謝辭還在盯着坤陽的臉左看右看，總感覺怎麼看也看不夠似的。

“沒什麼事，都過去了不是嗎？我現在也好好的，還賺了個美名。返京那天，全甯州城的百姓都出來送我們，我都不舍得走了。”

“回來就好。”

“阿辭，你不用擔心。我在漠北那地方荒蕪人煙，又有你和皇兄罩着，誰敢找我麻煩？我在宮外的日子不知道有多潇灑。你在宮裡，才是真的受苦了。我皇兄他真不是個東西！”坤陽憤憤道。

聽坤陽這樣說，想必她已經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謝辭沉吟了會兒，附和了她的話，“你皇兄他，确實不是個東西。”

坤陽的一口雲片糕塞在嘴裡，被謝辭的話吓得差點噎住，又猛喝了兩杯茶，一口氣才順過來。

“他真是太過分了，怎麼能不分青紅皂白就把你關在殿裡，也不給你一個解釋的機會。阿辭，我相信你覺得不會做那種事。若是我阿娘還在世，肯定要讓皇兄去列祖列宗牌位前跪上一整夜。”坤陽亮晶晶的眼睛看着謝辭，顯露出無比的信任。

謝辭輕輕地歎了口氣，卻欲言又止。這件事她拿不出證明自己的證據，始終是理虧，也隻能打落牙齒和血吞。

坤陽還不知曉明白謝辭的難處，她見謝辭不出聲，更加憤憤道，“若是嚴戬敢做出這種事，我馬上收拾東西回上京，一道聖旨下去讓他再也不能來上京，我們兩不相見！”

謝辭見她一副義憤填膺的模樣，隻覺得可愛，“嚴戬斷斷不會做出這樣的事，你大可放心。隻是我也不知道，如今你皇兄平日裡都想些什麼，他大抵是不會再相信我了。”

“阿辭，你在信中說有事相求，可是這件事？我馬上就去找皇兄說個清楚，讓他明白誰對誰錯！”

“你别急，先聽我把話說完。”

坤陽擦幹淨指尖上的糕點屑，起身就要走，被謝辭一把拉了回來，她隻好耐着性子坐回來，再聽聽謝辭怎麼說。

“你覺得你皇兄是個什麼樣的人？”謝辭不急不慢抛出了一個問題。

“我皇兄嘛？”坤陽用手托着腮，認真思考起來，“我覺得他是一個溫柔細緻的人，從小到大，都是他在幫我收拾爛攤子。他看起來不争不搶的，可是我受欺負的時候他總會為我出頭。而且他特别有抱負，小時候我們一起在上書房，他就立志要做一個賢明的君主。不過立太子之後，他再也沒有說過這種話。如今看來，他似乎已經是一個賢明的君主了。可是現在，他竟然對你做出這種事，我如今也有些動搖了。”

“的确如此，身邊人人都覺得他是個好哥哥、也是個好君主，似乎沒有人說他的不是。我常常在想，是不是我太差勁，配不上他，所以才會如此痛苦。

後來我發現，其實不是這樣的。官家，他可以是一個好君主，也可以是一個好哥哥，但他對我來說，絕對不是一個合格的夫君。”

謝辭以一種十分冷靜的語氣對坤陽說出這段話，仿佛在陳述别人的故事，而不是自己的遭遇。

“坤陽，我在宮中一點都不歡喜。我有一事相求，求的不是修複我和你皇兄的感情，我隻希望，你能勸說他與我和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