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靖珏不卑不亢,又向陸珩行禮謝罪。
陸珩與嚴戬面面相觑,一時無言以對。
陸珩不願放棄,繼續追問,“如若朕以皇商兩倍的價格購入這批糧食,一半用于賠付給皇商作違約金,一半你帶回青州給百姓,如此可好?”
嚴戬與祁靖珏驚掉了下巴。
如今米價飛漲,一石大米值一兩銀子,萬石大米便是白銀萬兩,兩倍則是兩百萬兩白銀。朝廷一年的收入,也不過是九千萬兩白銀。
祁靖珏見陸珩下了決心,也不再猶豫,“臣必當全力協助陛下做好赈災一事,隻是臣亦不能辜負百姓,還需戶部以原價買入所有的糧食,臣才能給百姓一個交代。至于皇商那邊,臣會自行協商。不過,臣還希望陛下能答應臣一個條件。”
見祁靖珏如此爽快,又幫戶部省下一大筆預算,還解了燃眉之急,陸珩也不再猶豫,“郡主請說。”
“臣希望陛下能解了皇後娘娘的禁足,複掌管六宮之權。”
祁靖珏直起身,定定地看進陸珩眼中:“皇後娘娘向來溫儉恭良,美名在外,又聞娘娘身體每況愈下,如此寒冬,臣為娘娘憂心。望陛下能解了娘娘的禁足之令,方不負臣及百姓的一片拳拳之心。”
話說到這,陸珩一反之前果決的态度。他猶豫了。
事發第二天,其實陸珩就已經後悔了。他知道,謝辭并不是會刻意毒害别人的性子。這麼多年以來,她與宜岚偶有龃龉,多半也是宜岚先惹的禍,謝辭并不會去主動招惹别人。可那日,他實在是怒極,謝辭又像塊鋼闆一樣踢不動也砸不爛,他隻是希望謝辭能跟他說兩句軟話,又或者是跟他求饒,他馬上就會放過謝辭。
更何況,謝辭已經提出要與他和離,他實在不知道要怎麼去做,才能挽回謝辭的心。那一晚宮外遊玩或許有燃起小小火苗,也被他的冷言冷語澆滅了。
他時常也會想起謝辭,不知道她過得好不好。可是一想到謝辭心中沒有他,她是如此冷漠,如此絕情,陸珩逼着自己不再去想她。那日看見一個女子,像極了年輕時的謝辭,他一時鬼迷心竅,所以宮中又多了一位穎貴人。
如今,他拼命地讓自己忘記謝辭的存在,可卻有人在為她求情,還是一個外人?陸珩不願意面對這個事實,他不想答應這個請求。
“郡主的這個請求,恕朕無法應允。皇後身體不适,所以在宮中靜養,哪來的禁足之說?待皇後身體養好了,自然就會出現在大家面前。郡主的關心,朕替皇後心領了。”
祁靖珏沒想到,陸珩看起來面慈心軟,在謝辭這件事上卻不肯讓步。既然如此,她又有什麼可怕的,“既然陛下無法完成臣的請求,那麼這一筆交易,我們也談不成了。臣先告辭。”
話一說完,祁靖珏轉身便走。
嚴戬沒想到今天碰上了兩塊硬骨頭,誰也不讓誰。他夾在中間急得跳腳,連忙追了出去:“郡主留步!都是為了百姓,我們還有再商量的餘地。”
祁靖珏冷哼一聲,還是被嚴戬扯了回來。
“臣隻有讓皇後解禁這一個請求,不管陛下願意還是不願意,百姓的命就在您的一念之間。”祁靖珏擺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大喇喇地坐了回來。
“永平郡主,你這是在威脅朕嗎?”陸珩頗有些咬牙切齒。
“臣不敢生威脅之心,陛下聖明,定會做出最好的抉擇。”
兩人再次陷入僵局,誰也不讓誰。嚴戬夾在其中,卻是心急如焚。他本不欲插手陸珩的家事,可這時間一分一秒消耗,也不是辦法。他等不起,坤陽等不起,甯州的百姓更等不起。
“陛下,請您以江山社稷為重,答應永平郡主的請求吧。娘娘或許是因了靜養,身子才越來越差,陛下如讓娘娘多散散心,或許身體就會慢慢好起來了。”嚴戬也開始求起情來。
陸珩仍不願松口。
陸珩隻覺得他們不可理喻。他們都不知道真相,隻會替謝辭求情,有沒有人顧及過他的感受呢?如果謝辭的心軟一點,就輪不到他們來求情了。
就在這時,元澄顫顫巍巍呈了份文書進來。
“啟禀陛下,這是崇華殿送來的東西。茲事體大,奴才不得不冒昧進來。這是,這是皇後娘娘所書的罪己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