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七殿下風流成性,來驿館辦差竟也帶着自己的愛寵,偏這愛寵又是個會醫術的。
幾人皆滿目惶恐,齊刷刷便要給姜醉眠行跪拜大禮。
姜醉眠忙随着幾人一起俯下身子,說道:“不必如此客氣,我隻是草民一個,擔不起諸位大禮。”
“神醫姑娘謙虛了,聽聞殿下昨夜與左大人等人徹夜商讨對策,今早殿下也命人來此傳過話了,讓我等必定要按照神醫姑娘所言照做,若有違抗格殺勿論,我等不敢違逆啊。”
說着幾人還是撲通撲通跪了滿地。
姜醉眠見攔不住,心道這些人的膝蓋難不成是銅鐵做的,整日跪來跪去也不嫌疼。
“我現在便有事要麻煩諸位,”姜醉眠直起身子,俯視着地上衆人道,“這是我研制出的新方子,對于風寒起熱最是有效不過了,你們現在就去煎制成湯藥。”
地上幾人聽言,都想讨好姜醉眠,便争先恐後爬起來搶她手中的藥材。
姜醉眠去床榻邊一一為幾人診脈,新藥煎制好後,她盯着吏員喂那少年喝下,過了一刻鐘功夫,察覺到他脈象正逐漸變得沉穩有力,連忙讓人又把溫補的那份新藥也給他服下了。
如此看來,解毒藥方倒是可以藥效再猛一些,見效想來也能更快。
“把藥也喂其他人服下,一刻鐘後再喂另一劑。”
幾人便紛紛照做起來。
姜醉眠胸口處的大石總算落了下來,這幾人的性命應該是能保得住了。
“阿眠!”
身後忽得傳來道溫潤嗓音,聽起來喜悅異常,腳步聲奔着偏殿内快速走來。
猝然聽到這個稱呼讓姜醉眠心頭一怔,她恍然間回頭,見來人是一身雪浪白袍的厲雲川。
厲雲川沒想到會在這裡見着她,眼中滿是壓抑不住的驚喜之色。
“我聽館内吏員說新來了個女郎中,生得國色天香不說,醫術更是了得,我心中便道或許是你,便急匆匆趕來了,沒想到竟然真的是你!”
數日不見,姜醉眠自然也是驚喜的,可她此刻卻直勾勾看着他,問道:“厲公子方才,喚我什麼?”
厲雲川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眼神純澈的回看她,說道:“我叫你阿眠,可好,你也可以直接叫我雲川,我想我們已是朋友了,朋友之間可以不必那麼生分。”
阿眠,阿眠。
隻有阿櫻會這麼喚她。
阿櫻秉性良善,說來和厲雲川極為相像,他們就連喚自己名字的方式都一樣。
“若是你不喜歡,我便……”
姜醉眠溫柔地對他笑了笑,出聲打斷他:“雲川,你說得對,我們是朋友。”
厲雲川被她的笑晃了眼,一時有些失神,喃喃道:“你,你是應允了?”
“自然,”姜醉眠道,“你幫了我許多,我若還扭捏做派好沒意思,是朋友就該坦誠相待,不是嗎?”
見她如此胸懷坦蕩,厲雲川反倒覺得自己有些小家子氣了。
“是,阿眠說得對。”
兩人相視一笑,看得殿内幾人都愣怔住了。
怎得這位神醫姑娘看起來和厲少卿也很相熟,他們高門權宦家的愛恨糾葛都是如此複雜嗎?
“不過,你今日怎會來此?”姜醉眠問道。
厲雲川道:“我早想來館内察看修繕一事,隻是京中還有别的公務耽擱了,這不忙完了我便立馬趕過來了,這些工匠們病還未好全?”
姜醉眠捂着嘴巴湊近了些,低聲問他:“你也知道他們生病之事?”
“知道一些,左大人主持館内大小事務,但是有事也會派人送書信來府上給我,隻是那已經是數日之前的事了,我以為他們早就好全了。”
姜醉眠見他清俊的眉宇間滿是焦灼之色,便知他定然也不知道這背後的陰謀。
“你随我過來下。”
姜醉眠輕輕扯了下他的衣袖,沖他努了努嘴巴,示意他移步屏風旁說話。
厲雲川不明所以,但聽話地跟在她身後,兩人避開了殿内其他吏員們,躲在屏風後面悄聲低語起來。
“你可知他們究竟是何病症?”姜醉眠神秘兮兮問道。
厲雲川望着她近在咫尺的臉龐,視線順着瑩亮的眼眸下移,定格在了微微啟開的嬌豔紅唇上。
“我,不知。”
姜醉眠道:“既然你是鴻胪寺少卿,理當知道這裡都藏着怎樣一群豺狼虎豹,那些人并非染病……”
紅唇染着瑰麗潤澤,像含苞欲放的花蕊中最嬌嫩的那一處。
她開口說了什麼,厲雲川心不在焉,有些聽不進去。
僅是望着柔嫩唇瓣,便覺喉中幹渴生津,似是嫣紅勾人的花蕊在浪蕩飄搖,亟待有心人上前采撷。
姜醉眠隻顧着跟他說明毒害一事,厲雲川是個沒什麼心計的,館内出了這樣的事,她不能不為他擔憂。
兩人都沒有注意到殿外何時走進來個身影,高大沉寂,就在那屏風後不遠處站定。
姜醉眠忽然覺得背後微微發涼,像是有人在盯着她看一般,她輕輕回頭,臉頰堪堪擦着浪袍而過,募地與一道陰鸷冷厲的鳳眸對上。
陸昭珩噙着抹冷笑,正幽幽看着舉止親昵的兩人。
“你們在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