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早上後山菜地摘菜去了,這麼久還不回來,指不定藏哪兒躲懶去了,”錢老頭撇撇嘴,話裡帶刺,“你們今兒上門幹嘛來的,打秋風?”
公社為了改善幹部們的夥食,在後山開辟了一塊菜地,家家戶戶自己種點時鮮的蔬菜,而這錢家種菜的任務,自然而然便落到了李萍這個“鄉下來的人”的頭上。
甯文啧啧稱奇,這錢老頭嘴賤的程度和當初的劉棒槌有得一拼。
見徐夏和甯文兩人不搭話,錢老頭繼續道:“我聽說你爸媽之前出海死了啊,你怎麼不好好在家待着守孝,一個姑娘家天天到處跑像什麼話!”
甯文本來在一旁就聽得生氣,沒承想錢老頭這話把她也捎上了。
徐夏按住了甯文的手,示意她少安毋躁。
就在這時,“咔哒”一聲,門鎖轉響了,推門進來的不是别人,正是李萍。
突然見到徐夏和甯文,李萍也吃了一驚,手上提的菜都落在了地上,眼圈都紅了起來,徐夏連忙起身撲進了李萍懷裡。
李萍左手摟着徐夏,右手撩起自己垂落的頭發:“小夏你咋來了,路上累不累?”
徐夏一邊給李萍擦着眼淚一邊答道:“不累,今天支書他們上派出所辦事,把我們一起捎來的。”
李萍聽見派出所三個字就是一愣:“派出所?隊裡出什麼事了嗎?”
錢老頭在旁邊譏諷道:“肯定是違法犯罪了呗,誰家好人沒事上派出所啊?”
徐夏深吸一口氣,忍住發飙的沖動,原原本本地将許會計勾結劉棒槌偷大隊草繩的事講了出來。
錢老頭聽完事情原委更樂了:“我沒說錯吧,窮山惡水出刁民,你們鄉裡的人就是手腳不幹淨。”
李萍好言好語對他說:“爸,你就不能給我留點面子嗎?”
錢老頭把拐杖反複杵地發出“哒哒”的聲音:“我給你留面子,你給我留臉面了嗎?如今娘家不過來了個小丫頭,你就敢和我頂嘴了,以後還不得爬到我頭上來,等有才回來了看他怎麼收拾你。”
李萍扶額苦笑,把徐夏和甯文往中間的屋子推:“乖,你倆進卧室等我,小姨先去把菜放廚房裡。”
“餅幹放下,我餓了。”錢老頭見徐夏和甯文要把餅幹遞給李萍,趕緊出言阻止,頤指氣使地點了點自己身前的茶幾。
李萍閉上眼,對着徐夏和甯文二人點了點頭,她倆也隻得将餅幹放在了茶幾上。
錢老頭趕緊扯過兩包餅幹,松開其中一包的繩結,從裡面取出一片餅幹着急忙慌地塞到嘴裡,又把剩下的餅幹放進了角落裡的櫥櫃,竟然還防賊似的上了把大鎖。
“錢爺爺,那是給我小姨帶的餅幹。”徐夏都被氣笑了,一字一頓地把小姨兩個字咬得格外重。
錢老頭不以為然:“你小姨的就是我們老錢家的,她吃我們家的,用我們家的,孝敬我點餅幹怎麼了。你倆進了屋别亂翻東西,還有,不準坐床上,褲子不知道多髒呢”
進了卧室,徐夏沖着甯文吐了吐舌頭:“媽呀,這錢家可真是個龍潭虎穴,小姨這些年過得啥苦日子啊。”
饒是徐夏再有心裡有準備,也沒想到錢老頭說話這麼刻薄。
甯文皺着眉點點頭:“之前你和李姨在咱大隊舌戰劉棒槌,可是傳得沸沸揚揚的,我還以為她和你似的,也是個烈性子,因為和你父母吵架了才不常回來,如今看來卻未必。她在錢家過得這麼忍氣吞聲,指不定吃了多少包子氣。哎,你那系統裡就沒個東西能發揮點作用嗎?”
自從上回在收購站被甯文發現了系統的秘密,徐夏現在都不用瞞着她使用系統了。
徐夏在商城裡浏覽了起來,靈光一閃,在搜索欄輸入‘錄音’兩個字。
系統唰地一下出現了1975年産‘索尼錄音筆’,一看價格,積攢了這麼久的金币,堪堪夠買一支。
徐夏一咬牙,便兌換了一台放在倉庫裡,小聲同甯文商量起來。
倆人正說得火熱,李萍突然開門進來,徐夏趕緊對甯文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先别繼續剛才的話題。
李萍這邊剛順手把門掩上,那邊就響起了“砰、砰、砰”的砸門聲。
錢老頭在卧室外面扯着破鑼嗓子:“長話短說,别在裡面躲清靜,趕緊出來做飯,你是想餓死我不成?”
李萍無奈地沖着門外說:“爸,知道了,你先吃點餅幹墊吧墊吧。”
“要你說,我自己不知道吃,真的是,頭發長見識短……”錢老頭一邊抱怨一邊打開家門走了出去。
李萍尴尬地扯出一個笑容:“不好意思,今天讓你們看小姨笑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