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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徐夏同甯文吃過早飯,就準備一起去隊部倉庫交昨天編織好的海蜇網,順便把鋼筆還給許會計。
屋外的“舌簧喇叭”卻突然滋滋作響了起來:“文昕,文昕,聽到請速速趕至倉庫,聽到請速速趕至倉庫。”
文昕忙将手中的活計一股腦塞給甯海,頭也不回地去追剛出院門的徐夏和甯文。
三人去倉庫的路上,有那熱心的村民七嘴八舌就把事情同他們說了個大概。
原來今天一早,甯富田打開倉庫,竟發生了一件怪事——400來斤還沒來得及編成海蜇網的草繩,竟然不翼而飛了,偏生是倉庫的鎖一點沒有撬開的痕迹!
許會計坐在倉庫前的長凳上,垂着頭,一言不發。
甯富田氣得左手叉腰,右手來回搓着自個兒的脖頸,看到文昕進來了,眼睛一亮,拿起桌上的本子塞到文昕手裡。
“侄兒媳婦,你們來了就好,快給我們核對核對這賬,怎麼和倉庫對不上。”
文昕接過賬冊,差點笑出聲,這許會計的字也太醜了。
她在桌前坐下,随着一頁一頁地翻動賬冊,眉頭卻皺得越來越緊:“支書,這賬怕是有問題。”
一石激起千層浪。
“這許會計太不靠譜了,這麼點賬都能記錯。”
“要不是他爸是老支書,他能當上這會計?”
原來這許會計的爸就是解放大隊的上一任支書,年齡大了退下來,便舉薦了自己的兒子當大隊的會計,還找了公社的幹部來說和,甯富田抹開面,又見他确實讀過幾天書,便同意了,字醜是醜了點,但也沒出過什麼大岔子,便混了這麼多年。
可千萬别小看大隊會計這個芝麻綠豆大小的職位,在解放大隊,隻有支書和會計這兩人不用同村民們似的每日上工,但還是能記滿工分值。
徐夏見這邊吵得厲害,便同甯文交換了個眼神,暫時沒有把鋼筆拿出來。
不光圍觀的村民都炸了鍋,許會計這時也急紅了眼:“文昕你可别亂說話,有證據嗎?”
文昕不緊不慢地擺事實講道理:“我問你,為何一開始記錄的每天能上交1000斤左右的草繩,過了半個月,明明大家都技術熟練了,這上交草繩的數量怎麼不升反降,反而連着好幾天都是800多斤?”
甯富田心一緊,這已經不光是倉庫少了400斤的問題了,是好多天的賬都有問題。
許會計梗着脖子争道:“興許是大家都去編海蜇網,搓草繩的就少了,又或許大家躲懶了呢?”
不等文昕出言反駁,就有村民打斷了他的話:“你瞎說啥呢,就知道往我們頭上扣屎盆子,以為大家跟你似的,一天天就躲在隊部計分,不用上工就有工分。”
聽了村民這話,甯富田倒不會往心裡去,畢竟他可是個幹活積極分子,種田也是把好手。
徐夏也在一旁搭話道:“現在誰不是白天搓草繩,晚上上我家學編海蜇網去,緊趕慢趕的就怕比别人做得少。”
衆人紛紛附和道:“沒錯,我原先一天隻能搓5斤,現在一天能搓十幾斤了。”
這話真沒錯,當初組織大家編草繩的時候甯富田就說了,将來真賺了錢,多勞多得。
有那好事的村民湊到文昕跟前,親自翻起了賬冊:“許會計不是我說你,人家文昕真沒冤枉你,你這賬真記得有問題,我昨天明明在家稱過是12斤,你怎麼才記了7斤。”
越來越多的村民都圍了上來翻起了賬冊,都吵着和自家交的數量對不上。
原本甯富田定的規矩是由許會計記錄每天村民上交的草繩,再由村民親自确認一遍數額,避免數額誤差。
結果這許會計每回以村民不認字為理由,不讓他們核對,态度又高傲,大家是敢怒不敢言,隻是從前記工分他也沒出過啥錯,也就沒和他計較。
甯富田頭都大了,捂住半邊臉,得,這偷草繩的賊還沒抓到,結果又出了新的岔子。
他重重地歎了一口氣,手握成拳,敲了敲桌面:“許會計暫時停職,由文昕暫代會計一職,等事情查清楚再選出新的會計。大家排隊來一一核對自己上交的數量。”
許會計蔫頭耷腦地靠牆蹲下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甯支書在嗎?”隊部外面突然有人聲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