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收拾完碗筷,合計了一下,打算明早還是讓甯海去隊部同支書解釋清楚。
次日,四人正在吃早飯。
“阿海,文老師,都在家嗎?”
支書甯富田竟然先甯海一步找上門來了。
解放大隊超過七成的人都姓甯,這支書甯富田不是别人,正是甯海的親大伯,甯富國的親哥。
當初甯家三口子要從甯富國家搬出來,甯富田就不同意。
侄兒甯海是隊裡為數不多正經讀過書的,侄媳婦文昕不僅有文化,還是從大城市來的,放着城裡的好日子不過,自願到他們這窮鄉僻壤來參與鄉村建設,這是何等高尚的思想覺悟啊!
更别說後來甯海和文昕看對了眼,還生了甯文這麼個會讀書的好苗子。
可惜自家二弟和二弟媳做事實在難看,竟然因為甯文是個女孩,就苛待這一家三口。
連收音機裡的領導人都說了“婦女能頂半邊天”“男女是平等的,重男輕女這個風俗要改”,這頑固不化的老二兩口子,思想也太落後了,要不得。
更離譜的是,最後竟逼得這一家三口出來單過。
甯家三口搬出來後,隊裡給他們批了塊地修房子,甯富田這個親大伯平日裡也沒少照顧。
後來大隊要成立小學,于公于私,他都将甯海和文昕二人推薦了上去,甯家的日子這才稍微好過了起來。
甯海放下碗筷,親親熱熱地将甯富田迎了進來:“大伯,我正打算上隊裡尋你去,沒想到你竟先來了。”
雖然平日裡甯富田沒少照顧自家,但這麼早了上門還是頭一遭。
“我昨天去公社彙報徐家的事,回來聽說你們把徐夏接到家裡來了,就上門來看看,順便有些事和你商量一下。”
甯富田不愧能做支書的人,說話滴水不漏,半點沒提甯富國和他抱怨的事。
聽到甯富田提起徐夏家的事,文昕坐過去把徐夏摟進懷裡,又輕柔地撫摸了她的頭。
原來昨天甯富田得知徐家鬧出了人命,想着隐瞞得了一時,隐瞞不了一世,下午就一五一十地跑去彙報給了公社書記趙向前。
沒想到趙向前不僅沒怪罪他沒管理好隊員,還囑咐他一定要安置好徐夏。
甯富田見趙向前如此通情達理好說話,趁機把問題抛出來。
解放大隊一直隻能用小舢闆船出海,不僅危險系數大,近海捕撈産量還低,漁民們累死累活,全年無休地才堪堪能完成任務指标,希望公社能幫扶一條機帆船來。
聽完甯富田的問題,趙向前卻不像剛才那麼好說話了。
不是他不體諒解放大隊,可是公社也沒有多餘的錢,公社也窮啊!
勒緊褲腰帶倒是能買來一條機帆船,可是公社下屬的有十幾個大隊,給了解放大隊不給其他大隊,那些支書非把公社掀翻天。
不患寡,而患不均啊!
甯富田也是個通情達理的,沒有過多糾纏趙向前。
回解放大隊的路上,他卻沒有放棄要給隊裡買條機帆船的想法,越想越愁,便打算吃完晚飯就去找甯海和文昕商量商量。
三個諸葛亮頂個臭皮匠,他二人讀過書,文昕又是從大城市來的,甯富田喜歡來找這兩個小輩商量事。
誰知道還沒等他出門,弟弟甯富國就上門來了,将甯海一家三口好一頓抱怨,臨了還想逼着他施壓,讓甯海一家收下甯玉松。
甯富田當然不會同意,他耳根子軟可不軟,能一直穩坐解放大隊支書的位置,靠的就是以德服人。
教育完甯富國,已經是後半夜了,便收拾收拾洗洗睡了。
聽甯富田講完打算給隊裡買機帆船的事,甯海和文昕都沉默了。
一條機帆船,竟要上萬元!
現在隊裡家家戶戶堪堪能糊口,誰也沒有餘糧拿出來啊,就算隊裡扣住錢不發,也湊不夠這筆巨款。
沒有這啟動資金,寸步難行啊。
三人重重地歎了口氣,低頭沉思起來。
徐夏卻心生一計,在一旁搭話道:“大爺,如今正是農閑的時候,雖然叔叔伯伯們需要出海捕魚,但是可以發動嬸嬸嬢嬢們一起到隊部搓草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