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附子沒有立刻照做,她在光裡肆意打量站姿慵懶微微駝背的男人,小麥色面龐,皺起來表示不滿的眉目,看着就很硬的短發,薄而軟的眼皮,優越的鼻子,沾滿酒氣的薄唇,淡青胡渣,淩厲分明的下颚……一寸寸地看。
心底發出一聲歎息。
分不清是任命,還是無奈。
何附子把小小的手電筒拿下來,對着前面:“你帶手電筒了嗎?”
“沒帶吧,我給你照着路,走吧,回家去。”
那束光打在他腳下,也攏着她。
巷子裡很靜,何附子徑自往前走,她走了一段路,回頭見男人沒跟上,不知道幹什麼還站在原地,頓時兇巴巴地吼。
“走呀!”炸毛的山貓一樣。
周平章沉默半響,扶額失笑,喉嚨裡震出的笑聲被甯靜的夜巷襯得十分清晰。
何附子闆着臉:“笑什麼笑,不準笑。”
周平章揶揄:“笑都不行?”
何附子冷哼道:“你隻是笑嗎,别以為我不知道你是在笑我。”
“呵。”
何附子威脅:“你走不走,不走我不給你打電筒了!”
“這不是在走了嗎,”周平章慢悠悠地走在凹凸不平的石闆路上,“真是麻煩附子同學給我照路了。”
“知道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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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兩個巷子,周平章摔倒了。
何附子情急之下去拉他,也不曉得咋搞的跟他一起摔了,回過神來的時候自己已經成了墊背,她筆直筆直的當墊背,從頭到腳都很僵硬。
正當何附子不知所措的時候,頭頂傳來男人的自語:“哪來的木頭?”
何附子氣得冒煙:“你壓着我,還敢嫌棄我!”
話音未落,她就感覺有一邊的胳膊有點癢,是什麼東西爬上來了。
什麼蟲子啊?腿多不多?
好像……不少。
何附子尖叫着推開身上的男人跳起來,抖着手攥住手電筒亂打,混亂中燈光晃到一處牆角,一條蛇竄入她的眼簾。
那一瞬間,她全身毛孔張開,倒抽了一大口涼氣。
“周,周,周平章,有有有有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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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蛇有毒,周平章掐住它的七寸,砸死在了牆上。
何附子驚魂未定:“就完了嗎?”
“你去探探它的呼吸,摸摸它的心跳?”周平章粗喘了幾聲。
何附子無語。她為了阻止王蘊撿走周平章,匆匆忙忙的從家裡跑出來了,穿的睡衣睡褲,長發沒紮,亂糟糟地披着,這會兒沾到了灰土,不像樣子。
周平章把血肉模糊的蛇踢到角落,瞥見女孩打着手電張望:“找什麼?”
“救命恩人,恩蟲。”何附子嘀嘀咕咕,“八成是蜈蚣,個頭還不小,哪去了呢。”
突地驚呼:“不會是在我鞋底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