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上柏捧住她的臉,眼裡的霧氣凝成水滴,滴在他手上,指尖的濕潤燙得灼人,連帶着心跟着一震。
掉一滴,他就不厭其煩地擦一滴,也不催就慢慢等她說完。
“會不會…給你惹…麻煩?”
石上柏偏過臉,眼裡是再也抑制不住的心疼。
與此同時,大東回來報告進展:“溜太快,沒逮到。”
石上柏忍住胸口翻湧的怒意。
“我送她回去,”經過地上那堆照片,“先去保衛科那查查她們是怎麼摸進來的。”
事情結束,謝堯才找對地。
“大東,我是不是錯過什麼了?”
大東沒應,拽住他往相反方向去辦正事。
石上柏送辛夷回家,一路上兩人相對無言。因為外來車輛隻能停在小區門口,石上柏下車交涉,辛夷跟着下車。
趁着月色,她洞若觀火,石上柏出門就穿了件單薄的米白毛衣,一旁的大爺都知道披件軍綠色大衣。背後也因為她染上一大片紅漬,在黑夜中尤其觸目驚心。
她又不自禁地潸然。
石上柏走了一會見人沒跟上來,掉頭發現辛夷蹲着埋着臉偷偷抹眼淚。
他重新退回她跟前,也蹲下身子,勉強鎮定心緒笑着說:“咱們小辛大夫原來還是個小哭包!”
“我不是!”
“嗯,你說不是就不是,就是眼睛流汗了!”石上柏沒唱反調,順着她話說。
辛夷瞧他還能一本正經地開玩笑,笑不是,哭也不是,眼睛落在他那件前被眼淚打濕,後被油漆潑的面目全非衣服上。
“你的衣服…”
“全球僅此一件的定制款。”
又來!
路燈下,辛夷頂着張梨花帶雨的臉:“我們不是分道揚镳了嗎?”
“隻是鬧别扭又不是絕交了,算我沒出息,我挺不喜歡哄人的,你除外。”
石上柏喉嚨發澀,“辛夷,今晚的事,都是我不對,對不起…”
這回換辛夷不說話,她哭并不是害怕,是今晚大起大落,接踵而至的負面情緒,她是一樣都沒躲過。
同樣的,她忍了十幾年建設的心理防線,為什麼到了石上柏這裡會藏不住,會崩塌。
她取下自己的圍巾給他圍上,“外面冷,快回去吧。”
石上柏回到駕駛座再也憋不住,自責地狂錘方向盤,車内沒開頂燈也沒開暖氣,他整個人像嵌入黑暗般,一動不動地在車裡呆了一晚,也思考了一整晚。
隔日的某品牌活動現場,石上柏團隊婉拒群訪環節匆匆忙忙趕飛機前往下一個通告。
活動門口蹲點守候的粉絲蜂擁而至,圍着拍照送信,謝堯替他接下。
粉絲群裡陡然躍出一男生:“石上柏,我是江戲戲劇影視導演系畢業生,原創劇本有興趣了解一下嗎?”
在喧嚣中,他這一聲猶如石沉大海,但他不想因此放棄,決定放手一搏,又是一嗓:“是中醫題材的!”
石上柏果真回首。
去機場途中,石上柏狀态是一目了然的糟糕:“查得怎麼樣?”
“是江灣壹号的業主,還在上高中,”謝堯說,“拿着監控視頻上門的時候,那小姑娘一下全都招了,說她隻是和那些人在一個群裡,在小區撞見過你幾回就在群裡炫耀一嘴,然後就利用業主這層關系給人捎了進來。”
“她還說…”
“還說了什麼?”
“她說她隻是追個星,沒想過傷害别人…”
石上柏氣笑地罵出句髒話。
謝堯作為石上柏私生頭号受害者,最具有發言權:“這些未成年私生進去頂多教育幾天…”
石上柏不悅打斷:“所以呢?”
謝堯的直覺告訴他,石上柏這次是真的要動真格了。
“底片呢?”
“在那些慣犯手裡,說是聯系不上,應該是藏起來了。”
汽車停靠在機場貴賓樓口下車時,謝堯不解問:大東不和我們走嗎?
石上柏掠過江城沒有錯落重山,一眼望不見邊的天。風輕輕一揚,雲彩緩緩移動,形狀瞬息萬變。
平靜又不似表面那般平靜,就好像暴風雨前夕的海面越安定代表後頭的飓風越大。
“他留在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