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轉身,是鼻頭通紅一臉哀怨的辛仁宗。
“老辛,你怎麼來了?”
她還有臉問,說是去打車,讓他一個老頭子在寒風中抖擻。
“不是去打車嗎?怎麼這麼久?”
視線來來回回在辛夷和石上柏轉個不停,最後定住在石上柏身上,好像在說,你小子是誰?
石上柏罕見的微愣,感覺自個像棵洋蔥一層一層被人剝開,緊張感油然而生。
他咽了口唾沫,結結巴巴道:“我...就是司機。”
又向辛夷使去眼神,辛夷秒懂,如搗蒜般直點頭。
辛仁宗冷到忘記懷疑,一聽是司機,拉開把手率先鑽入車門,座位上有一束包裝精美的花,随口評價:“小夥子,挺浪漫啊!”
此時辛夷也跟着進到車内。
石上柏系好安全帶,将車内的空調溫度調高。
“可以先幫我抱一會嗎?等一下還要送人的。”
辛仁宗一把将花抱到辛夷懷裡,後座空間瞬間寬了不少。
石上柏道了聲謝。
“送女朋友的?”
辛仁宗話剛落,辛夷也瞥向他,神色複雜,懷裡的花沉甸甸的硌手的很,紅的粉的黃的藍的綠的…整一出大雜燴。
她覺得石上柏的品味有待提高。
石上柏撓撓頭,頭一遭跟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似的:“目前還不是。”
那花是他在來的路上路過家花店買的,店員極力忽悠他選爆款爛大街紅玫瑰,代表堅貞不渝的愛情,他嫌太過于直白,最後每種花他都挑了支。
他也沒想過真要送出去給辛夷,就是不聽使喚地想為她而買,為她慶祝,替她高興。
換作以前,他一定瞧不上這樣幼稚的暗戳戳行為,直到今天他才參悟到真正喜歡一個人,怕她知道更怕她不知道。
辛仁宗莫名大笑起來,出自男人間的默契又以過來人身份出建議:“哈哈哈,咱們男人呢,就應該要主動,臉皮要厚。”
又繼續:“小夥子什麼工作?車挺新啊,怎麼舍得開出來跑網約車?也沒看到個平台标識?”
今天來學校石上柏是特意換了輛低調的車。
面對查戶口似的盤問,辛夷都替他捏把汗,扯了扯辛仁宗衣袖替石上柏解圍:“老辛,你今天問題有點多。”
石上柏是搶着表現自己,說瞎話不打草稿:“叔叔,您火眼金睛,是新車,就閑餘時間賺賺外快,平台也是今早剛注冊,還不太弄得明白。”
辛仁宗拉着辛夷對他贊不絕口,年輕人就該像他這樣居安思危。
嘴上仿佛嚼了炫邁一樣停不下來的把話題引到辛夷身上。
“你呢,老大不小了,什麼時候處個對象?”
石上柏這會到恪守司機本份,紋絲不動,安安靜靜地直視前方。辛夷透過後視鏡瞅到那家夥分明笑得挺歡的。
“老辛,這種事能不能不要拿來外面說。”
“我倒想拿到家裡說,這不怕惹你不痛快!”辛仁宗倒沒覺得有什麼,又去問前排的石上柏,“小夥子,你說是不是?”
被點到名的石上柏肅然坐直,配合道:“處對象什麼時候丢人了?主要是有沒有喜歡的人。”
辛仁宗有種找到志同道合的同盟那味,不像陳己那愣頭青,每每和他談及辛夷終身大事,他總是一副“辛夷還小,得慢慢來。”
辛仁宗問她:“我上次從相親角帶的資料,你到底加了沒?”
說話間,一車輛沒打轉向燈猛地變道強行加塞在石上柏車前,他腳踩刹車才避免了碰撞。由于慣性,車子颠了一下。
“你們沒事吧?”石上柏第一時間關心詢問。
“我們沒事。”辛夷回。
這一遭下來,辛仁宗也忘記要說的話,正要張嘴,辛夷擔心又提及相親事宜,得在他之前把話語權奪來。
“老辛,羊肉裡放當歸還是黃芪合适?”
“那肯定是當歸,《金匮要略》裡不是有道當歸生姜羊肉湯藥方嗎。”辛仁宗不假思索。
辛夷這一問也點醒了他。
“講座也結束了,你是不是能回家了?”
她也想回家啊,可石上柏這毛病。
求救似地望向後視鏡,石上柏收到訊号,當即回她個“放心”的目光。
到了城南老街口,辛夷下車關好車門。
石上柏乍然從主駕駛車窗探出腦袋,向辛夷揮手,大聲喊道:“親,記得給個好評!”
然後趁辛仁宗不注意,意有所指地提醒她手裡那束花,示意她裡頭有東西。
辛夷翻翻,果然有張紙條,是某人的碎碎念。
【店員讓寫的,不知道寫什麼,祝你演講順利,萬事順意。算了,反正你也看不到,随便寫點,各花入各眼,而我隻想去看那開遍漫山遍野的辛夷花。】
所以這花是給她的?好像也不是很像鍋大雜燴了!
辛夷心頭一熱,擡眸凝望還未開遠的車輛,車屁股打着雙閃像是在回應。
“嘿嘿,人都走遠了!”辛仁宗晃到辛夷眼前擺手,“喜歡這款啊?那我在相親角幫你多留意這樣的!”
“我在看車...”辛夷嘴硬。
辛仁宗來句:“死鴨子嘴硬!”
人确實蠻不錯的,性格也挺沉穩的,方才加塞就能體現出,可惜人家心有所屬,轉眼瞥到辛夷懷裡的花,一驚一乍道:“你怎麼把人花給帶下來了?”
辛夷眼疾手快拔下紙條:“拿都拿了,還能怎麼辦?”然後拍拍屁股踏進醫館。
辛仁宗追在其耳邊,絮絮叨叨地譴責她這種不道德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