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通道盡頭,面前出現三條分岔路,諾亞朝四周張望一圈,發現牆面有一個小洞。他走近看了看,這個洞裡積了些水,上頭浮着雜質,正好可以容納一個人。
諾亞幹脆把警衛放進洞裡藏起來,自己則選了最左邊的一條走進去。
沿着通道往裡,諾亞能聽到前方傳來陣陣鑿石頭的聲音,并且聲音越來越清晰,路邊堆積的煤塊也越來越多。
到達通道盡頭,眼前豁然開朗。
諾亞震驚地望着眼前的一幕,心中久久無法平複。
偌大的洞窟填滿了赤裸着上身的工人,地面的工人不停掄着鋤頭鑿碎煤塊,岩壁上密密麻麻吊着人,他們負責将岩壁上的石頭鑿開。
“哐啷哐啷”的聲響充斥在洞窟裡,粗重的喘氣聲此起彼伏。
每個人的皮肉都緊緊貼在骨頭上,皮膚被煤灰覆蓋,散發着亮光,所有人就像黑色骷髅一樣。
諾亞深吸一口氣,背着手裝作巡查的樣子從邊上的小路走過,目光掃過那些人,不免有些心驚。
條件如此艱苦,但工人們卻異常麻木,隻知道埋頭幹活,連汗水流進眼睛裡也顧不上擦。
他們和“燈塔”裡的“豬仔”簡直沒有兩樣!
洞窟的四面八方還有幾處洞口,裡頭黑黢黢的看不清,諾亞就進了最近的一個洞口。
洞裡頭是和前段差不多的通道,狹窄昏暗,岩壁凹凸不平,僅能容納一人通行。
在通道的盡頭,站着兩個身穿亮黃色防護服的人,他們手上也拿着電擊棍,散漫地倚靠在岩壁上,時不時對着前面的人斥責幾聲。
諾亞身形一頓,很快調整好狀态,背着手氣定神閑地走向那兩人。
聽到身後的腳步聲,兩人迅速戒備轉身,舉着電擊棍對準諾亞。看到來人是“燈塔”的管理人員,兩人稍稍松了口氣。
“上面有什麼吩咐?”其中一人開口問道。
諾亞松了松肩,眼珠子一轉道:“‘燈塔’出了點問題,上層讓我來取一些煤炭樣本,要最深處的。”
兩人對視一眼,思索片刻點了點頭,讓開一條道請諾亞通行。
諾亞淡定上前,經過兩人的時候還不忘朝他們點頭緻意。
通道的另一端是更大的洞窟,地面岩壁都有人在鑿煤炭,半空還吊着一個索道,專用來運送開采好的煤炭。
走過這一處洞窟裡面仍舊是更大的洞窟,一個接一個,由錯綜複雜的陰暗通道連接,每個洞窟裡都回蕩着猛烈的敲擊聲。
諾亞一路往前,一點點深入煤礦區,周遭的空氣也逐漸燥熱起來,甚至能看到空氣像波浪一樣浮動。
他這一路看過來,工人基本都是男性,幾乎看不到女性的身影,但是在最後一處洞窟裡,諾亞看到了一個女子。
最深處的洞窟沒有多少人,在洞窟後面是萬丈懸崖,諾亞看到那個女子就站在懸崖邊,操作機械臂從懸崖之下運送什麼東西。
再仔細一瞧,諾亞看到女子光裸的腳踝鎖着腳鐐,粗糙鋒利的金屬邊将她細嫩的皮膚劃出一道道傷口,那傷口似乎被反複劃開,結了厚厚的棕黑色的痂。她的雙腳直接踩在布滿石塊的地上,皮膚上沾滿幹涸的血液,整隻腳腫得像豬蹄。
女子身上穿着松松垮垮破破爛爛的衣服,勉強能遮體。她就像傀儡一樣不停地操作機械臂,将一筐筐煤炭往上拉。
周圍有幾個人看守着女子,他們似乎對女子有些忌憚,隻敢遠遠盯着。
諾亞頓了頓腳步,鎮定地朝那幾個看守的人靠近。
看到有外來人進來,那幾個人紛紛握住腰間的槍圍住諾亞,盤問道:“你是‘燈塔’的人?下來幹嘛?”
“上層讓我來取一些樣本,取完就走。”諾亞淡淡開口,眼神卻一直望向那個女子。
感覺到諾亞的視線,女子緩緩擡頭,露出一張瘦削的臉。
諾亞看清了那女子的模樣,心頭一驚,但面上卻仍保持着鎮靜。
“好,你等着。”其中一人說完便轉身朝女子走去。
見他們沒有阻攔,諾亞也不遠不近地跟了上去,他想看看懸崖之下是什麼,也想确認一下女子的身份。
守衛在女子前面站定,毫不客氣道:“挑一塊淬煉好的煤炭給他!”
守衛說着指了指一旁的諾亞。
女子看也不看守衛,沉默着點頭,随後操作面前的小機械臂從框中取出一塊還在冒着火光的煤炭,将煤炭沒入機械旁的冷水中。
“刺啦”一聲,桶裡的冷水劇烈沸騰起來,一會兒便平靜下來,女子就操作小機械臂将淬煉好的煤炭放在面前的台面冷卻。
在所有人都關注煤炭的時候,諾亞往懸崖邊沿靠近幾步,探出腦袋往下一看,懸崖之下竟是血紅的岩漿。
靠近懸崖一會兒,諾亞身上的防護服就隐隐有了熔化的迹象,他趕緊往裡挪了幾步,盡量拉開和岩漿的距離。
諾亞走到守衛身邊,小聲詢問道:“這位女子是?”
聽到諾亞的話,邊上的守衛掃了一眼諾亞,出聲道:“不該問的别問!拿了樣本就趕緊走!”
“哦......”見守衛态度強硬,諾亞隻能閉上嘴等着。
等煤炭完全冷卻下來,女子便操作小機械臂夾下一小塊煤炭,将這個樣本放進取樣袋裡,再由機械臂捏着取樣袋遞到諾亞面前。
拿到樣本,諾亞也沒有借口再逗留,隻能暫時離開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