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被用力拽過去,瞬間的黑暗過去,韓思再睜眼,環顧四周,竟是無數雙望向這裡的目光,城門就在身後,旌旗飄蕩如此之近。
再看腳下,已是擂台之上。
不用多想也肯定是零零零搞出來的花樣。
突然之間的變故太多,思維跟不上節奏,她擡頭看向零零零:“怎麼回事?”
“擂台賽。”零零零松開手,站在台上俯瞰四周,最後目光又落在韓思的臉上,他眨眨眼,“你不記得你答應過我的嗎,你還欠我好些個五星好評呢,所以我特地替你報了這場比賽,不過我們這次得打得時間久一點……”
韓思好歹是高中生,隻是社會經驗不足而已又不是真蠢,不僅沒有被他牽着鼻子走,反而有點後知後覺地醒悟過來,隐隐有種被欺騙的感覺,她盯着零零零,開門見山道:“不,我是想問你,GM怎麼辦?被懲罰的事情怎麼辦?”
“嗯。”零零零深呼吸一口氣,既然無法蒙混過關,他決定長痛不如短痛,揚起無害的笑容道,“其實我有想到有備用方法能逃開GM的,憑借擂台賽的串線GM無法把我們抓個現行,這樣我們不會被罰了。”
他的笑容還是一如既往地溫柔又陽光,好像剛才發生過的事情可以被輕而易舉一筆帶過。
韓思的脾氣向來内斂,隻是此刻卻難免泛起些火氣:“為什麼一開始不告訴我?”
被自以為可以信任的朋友戲耍,又在他面前差點狼狽地哭出來,在欺騙自己的時候,他心裡會是怎麼想的呢?是覺得很有趣很好玩嗎。
不知是不是瞪着看他太久沒眨眼,韓思的眼眶忽然有點酸。
還有臉上仿佛要燒起來的火辣辣。
“因為在GM上線前直接下線确實是更好的選擇。”零零零忽然壓低了聲音,走近幾步,暗戳戳道,“我以為你不喜歡上擂台的,底下那麼多的人在看着呢。”
少年的下颌線其實很分明,隻是經常掩藏在細碎的黑發裡所以顯得柔和。
他的聲音輕飄飄的,好像說得在理又靠譜,但其實根本沒有正面回答自己的問題。
韓思恍神了一瞬。
也許是從未在他人身上獲得過如此熾烈溫暖的情感,隻是相遇不過一個月,但她竟比自己預估的更舍不得松手。
其實零零零也沒錯,他一開始就說得明白,僅是因為單純的交易關系,兩人的牽絆才會一直在。
年少的悸動在不知道哪場風吹過的時候,悄然破土,隻是因為沒有回應,所以在猝不及防意識到的時候,丢人顯眼了。
真不想承認。
她抿着下唇,眼神掠過台下的各路玩家,或竊竊私語,或大聲吆喝,或吵架打架。
“台上打不打啊?”
“這兩人怎麼不打啊,這邊的擂台真沒勁。”
“不打就下來嘛,這麼耗着幹啥子嘞?”
“是不是新手報錯了?那女生是新手村裝扮吧?”
……
最終目光落在言笑晏晏的零零零臉上,他側着臉,也在看台下,啞然失笑:“好像被罵了,要我說,要不按照一開始的計劃來吧,你用平A戳我兩下,我就找地兒躺着,不過就是得陪我多丢人一會兒,隔壁線的GM還沒走呢。”
真不想承認,但她好像是有點喜歡他的。
作為高三生,韓思上遊戲每天隻有不過四個小時,其中至少三個小時又花費在做題目以及和零零零的唠嗑上。
折算下來每天也就一個小時有時候還不到的時間和零零零一起做遊戲裡的任務,她目前的進度也就剛完成新手村一點,尤其是戰鬥線後面的拜師入門都沒開始。
所以毫不意外,她隻能平A。
丢臉就算了,還在衆目睽睽下丢臉。
韓思用力閉了閉眼,甩了個平A過去。
零零零壓根兒就沒躲,甚至還側身接了下,小飛镖啪唧一擊打在他的胸口。
這小飛镖作為新人技能,因為還沒有經曆鍛造磨砺增加鋒利度和堅硬度,零零零又是老玩家,防禦力upupup,所以一碰到就和彈力玩具似的。
但他捂住自己的胸口,誇張地“啊”了一下,又偷偷瞄了眼韓思。
韓思猶豫了下,第二第三下攻擊故意甩歪到一個斜對角。
零零零側身跟上去在台上跑了個來回,又擦擦額角不存在汗,壓低聲音偷摸道:“盡量準一點吧。”
韓思點點頭沒做聲,後面幾下全都朝一個方向唰唰唰一齊發出。
零零零閃得飛快,這下臉上的驚惶失色不是裝出來的,他抗議道:“能不能不要朝臉打,這也太公報私仇了。”
韓思沒理會他的抗議,反正事實上連他的防禦都打不破,她随手放平A,有的技能剛獲得還沒有用過,連怎麼鎖定目标都不清楚,就東邊一發西邊一刀地揮出去了。
有時候還夾帶些奇奇怪怪的休閑技能,例如橡膠鴨子,在撞上零零零的後腦勺後嘎嘎了兩聲,才掉落到地上,被不小心踩到又慘叫‘嘎’了一聲。
零零零滿擂台地跟着攻擊跑,因為他得吃滿技能才能結束比賽,偶爾還不得不從她的面前經過,跑動的風帶起衣擺飄動。
台下噓聲哄笑聲一片。
“好奇怪啊你們看對面,對面貌似也是新手,這種平A還到處逃竄。”
“什麼逆天運氣,兩個新手能碰到一起。”
“感覺更像是演員!”
“是演員吧,擂台賽碰上熟人了?這種要投訴舉報!”
“好搞笑,帥哥和猴子一樣。”
“舉報啥啊,這可比那群喊打喊殺左一刀右一刀的有趣多了。”
……
又不知道按到哪個技能,一陣大風刮過,韓思的手上竟多出了個錢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