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響起的還有外面的震耳欲聾的轟隆聲。
白述鶴一個利落的轉身,單手抱起小孩,輕拍祝舒願“往外跑,最後十秒,跑到門口那裡,就有人來接應了。”
是風卷着塵土,迷了人眼,但祝舒願還是清楚地看見了一架龐然大物赫然地立在他們眼前。
轟隆聲遮擋住白述鶴的聲音,但是祝舒願依然可以隔着濃烈的夜色,看見抱着小孩的而顯得良善的白述鶴被風吹起的衣角,以及站在直升機前朝她揮手時揚起的笑意。
“發什麼愣呢?”白述鶴把小孩送上直升機,回過頭迎着祝舒願說道,笑道“瞧你這樣子,不過隻是一架直升機而已,喜歡,送你一架就是。”随即,伸出手将人拉入艙内。
可能是時間逼近帶來的壓迫,可能是突然憑空出現的直升機帶來的震驚,可能是眼前這人的财大氣粗所帶來的驚訝,祝舒願能聽到耳邊響聲震天的心跳。
在飛機沖上雲霄的一瞬間,祝舒願聽見一聲時鐘的走動,垂眼一看,他們從院子裡面逃離以後,時鐘也在下一秒敲響着最後的喪鐘。
十二點。
時鐘停擺,院子裡面的一切似乎也都停止了運轉,也就是眨個眼的功夫,本該堅硬的的牆壁在嘩啦嘩啦的脫落着,從被塗滿紅字的牆皮到裡面堅硬的石塊,一點一點地從外到内的脫落。至于院子裡面的那些擺設,也都像是經過歲月的折磨以後,逐步地枯萎着。不大的一個院子裡面,也就是在頃刻間走向自己最後的命運。
祝舒願不可控制地想到,如果自己并沒有在十二點前逃出院子的話,是否也會像這個院子裡面的一切一樣,被時間推着走向最後的命運。
但也就是一瞬,祝舒願強迫自己往前走不回頭,如果是那樣的話,她拼着命也得讓白述鶴走出去,也得讓小孩出去見見他哥哥。
俞從枝埋怨聲打斷了祝舒願的思緒,“你不是說不回來了嗎?不是說要出去闖出個名堂嗎?怎麼現在成了這個樣子?”奶聲裡面還帶着哭泣。
祝舒願凝神一看,是那個發燒的小妖怪被帶上了直升機。俞從枝嘴裡面埋怨,手上卻死死地拉着小妖燒的滾燙的手。
“那裡的條件不好,擔心小孩這樣燒下去真傻了,就一起帶走了。沒想到,這也是俞從枝的哥哥之一,倒也是個緣分了。”白述鶴在旁補充道,說着也就轉過身面對着祝舒願“送你一架直升機,來學着開開吧?”
祝舒願心上雀躍,但面上卻一副寵辱不驚的模樣,點點頭。
白述鶴指關節随意地敲着,見這人裝模作樣也不拆穿,畢竟這隻大熊貓向來好面子,之前好着山大王的面子,現在好着成熟穩重的成年人的面子,白述鶴樂得看着熊貓的反差。
但話雖如此,祝舒願的成熟穩重成年人的面具,也就隻在小孩面前裝一裝,一來到躲着人的幕後,祝舒願就像是沒了骨頭一般,在院子裡面花了太多的力量,攤在了椅子上,和白述鶴說着悄悄話,可不敢大聲了,本就不大的空間,别讓小孩聽見了也别吵到了。
“我能開這種飛機嗎?”祝舒願在動物園那段時間,園長天天訓她是個破壞大王,什麼東西都活不到明天。
“為什麼不能?我們願願又不缺胳膊少腿,腦子也聰明的很,學這個分分鐘的事情了。”白述鶴一邊操作着繁複的按鍵,一邊給祝舒願打着強心劑。
祝舒願坐在操作台的椅子上,看着白述鶴流利地操作着,讓這龐大的機器平穩地運行在萬米高空,愣了一瞬後開口道“原來你當時帶我離開動物園時說的,你很有錢,不是假話。”
“當然是假話,我哪裡有錢,還指望我們願願養我們這個家。”白述鶴确定着飛機的運行沒有問題後,放下心來逗着熊貓。
“你要是沒錢,我回動物園表演養你,你也别當你那個律師了,就來我們動物園當我專屬的飼養員,我來養你。”祝舒願認真地考慮着這個目标的可實現性。
“那就說好了,咱倆後面過不下去了,就去動物園。但是這樣的話,我就沒錢給我們願願買直升機了?”白述鶴觀察着熊貓的神情,瞧着她好像确實為失去直升機感到為難,于是不給面子的笑出聲。
祝舒願确實糾結着,若是其他的,舍了也就舍了,可這是直升機,一架專屬于祝舒願的直升機,但下一秒祝舒願擡起頭時,神色已經堅定“那就不要了,你來當我專屬飼養員,我不要這架直升機了。”這本就是不屬于她的東西,更何況如果能換回一個白述鶴,這筆買賣祝舒願樂意至極。
“不用擔心,這是獨送給祝舒願的一份禮物。”白述鶴心軟了,直白地向祝舒願袒露道“獎勵給今天成熟的,很努力當大人的祝舒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