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網上就炸了，粉絲整整齊齊調轉槍口，陰謀論不胫而走。

“是貨不對闆吧！”

“應該是我真真姐看出來這是個坑，說得好聽藝術家，不好聽三十好幾沒個正當職業叫無業遊民，就是想借我姐炒一把呗。”

“我就說嘛，一開始就不該去做這個，費盡力不讨好。”

“拍賣啊——我來給你們科普一下這裡頭水有多深。一般呢是找個不出名的藝術家，幾百上千買進來，然後造勢，來個評論家說好，又來個社會學家解讀一下對社會的重大影響，三下五除二，那價格就是蹭蹭的——幾萬？别傻了，百萬起跳！人家這就叫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

“……古代藝術好歹還經過時間篩選，現代藝術就厲害了，反正就蒙你個不懂！”

“所以我家真真到底為什麼要蹚這趟渾水啊，幹幹淨淨做大明星不好嗎！”

也有說印真真耍大牌的；也有繪聲繪色說天曆臨時加條款，苛刻無比，導緻印真真憤而毀約的，魚龍混雜。

到言夏早上開機，光未接電話就多達上百個，除了有限幾個是公司問話之外大多都是陌生号碼，言夏猜可能是被人肉了。

短信就更沒法看了。

好在微信還有道申請手續攔截，一律無視也就罷了。操作還沒完，又有新的騷擾電話進來，隻得關機。拿周朗的手機給助理電話，讓聯系印真真确認她的腰傷——“去三甲醫院開證明。”

周朗看她手忙腳亂一早上，笑着搖頭：“要不要我找人送你去公司？”

“不用了。”

那人便走過來親了親她：“加油！”

所幸她的車并沒有被人肉，拍賣會場保安給力，最多是工作人員和競拍人集體享受了一把走紅毯的萬衆矚目；

資深藏家上網沖浪有限，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也不在意；

有人原本是沖着印真真來的，聽說她不來了，扭頭就走；也有人不依不饒要退入場保證金，幸而言夏早有準備，自有工作人員引人到側邊退款，沒有造成嘩然堵塞；也有人聽了風言風語臨時退場。

好在大多數人都還是抱着“來都來了”的傳統心态。

雖然印真真毀約，直播還是安排上了。拍賣主題很溫和，就叫“看見女性”。女性主義原本就是當今網絡熱點之一，又幾輪造勢，因此甫一開場，就破了千萬——大多數都是看熱鬧的。

到言夏從容不迫登台，一雙眼睛笑吟吟掃過台下，幾句簡短的開場白介紹，整個會場就都被帶入氛圍之中。

讓直播觀衆大跌眼鏡的是起拍價并不高，好幾件起拍價不過萬。便有人嘀咕：果然不值錢，不值得我真真姐站台。但是更多的人躍躍欲試：原來傳說中高大上的藝術品也就一隻包包的價錢。

——大多數包包并不保值，哪怕是奢侈品；而衆所周知，藝術品則有相當大的上漲空間；即便不上漲，裝修、送禮也不失為彰顯品位的選擇。

又巧，這場拍賣是線上線下同時進行，隻要繳納保證金便可下場。

幾番推波助瀾價錢漸漸就上去了。

“八千——1萬——1萬5——兩萬——兩萬一次，兩萬兩次，兩萬三——兩萬三一次，兩萬三兩次——兩萬三三次，成交！”

“5萬——5萬2——5萬5——5萬8——6萬——6萬5——7萬——7萬一次，還有沒有再加一點的？好，7萬5——7萬8，來，咱們湊個整——8萬——8萬一次，8萬兩次，8萬三次——恭喜大吉大利！”

“10萬——15萬——20萬——40萬——60萬——60萬一次，60萬兩次，60萬三次——砰！”落槌。

近一個小時過去，不少人都拍到了心儀之物，終于輪到重頭戲未成詩。

直播平台登時被“印真真”三個字刷屏。有人說印真真不來是對的，這種廉價場子，最貴的作品也不過兩百萬，還付不起印真真的出場費；也有人說印真真沒眼力，這場拍賣中的藝術家雖然現在還藉藉無名，但是上升空間極大，“你現在對我愛理不理，過幾年可就高攀不起了”。

絕大多數還是看戲的心态：沒有印真真，宣傳上的噱頭少了一半，要不能一鳴驚人，這場拍賣就算是廢了。

萬衆期待中，年輕的拍賣師報出最後一件拍品：“未成詩水粉長卷《自己》。”

大屏幕緩緩打開，紅衣小姑娘怯怯擡頭，好奇的目光，像小鹿一樣輕靈自在——正是拍賣圖錄的封面。

雖然競拍者手中大多都有圖錄，但是仍不及大屏幕細節豐富。因而人人仰面，屏氣凝神。忽有人輕呼一聲，接二連三，然後人人都看見了：屏幕之下，同款紅衣女子正緩緩擡頭，其神情、裝扮與大屏幕上一般無二。

“印真真！”不知道多少人尖叫刷屏。但是很快，人們看仔細了，并不是印真真，而是個陌生女子，難得竟将長卷複原得惟妙惟肖。不少人在心裡想，便是印真真親來，也做不到這個程度。

有追過視頻的認出來：“這不是——”

“這不是未成詩嗎？”

似乎也并不奇怪——還有誰，能比藝術家本人更了解作品的神髓呢。

更多的人被這一動一靜的畫面打動。有些畫卷中一眼不能參透的感覺經真人演繹，仿佛胸口被擊中。

“就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