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緊攥着香囊,宋辰安想,阿姐即便不在他身邊,也還是保護着他。
安靜地躺在床上,宋辰安等待着身體慢慢恢複力氣。
今日這事明顯是針對他的圈套。
而心蓮居碰面一事隻有他和宋旭知道。
會是宋旭設計了他麼?
還是……宋家人利用了宋旭?
宋辰安不知道是哪種情況,但此時這并不是最重要的,當務之急是趕緊離開這裡。
過了好一會,宋辰安感覺到身體沒那麼沉重了。他這才小心地活動着手腳,然後從床上起身。
他輕手輕腳地走至窗戶旁一看,窗外是一片草從,正好方便他跳出去。
這個房間很大,門口離内室不近,隻要動作輕一點,門外看守的人應是不會察覺到的。
宋辰安看了眼門口,确認門口沒有動靜後,他蹑手蹑腳地翻窗跳了出去。
出去以後,他顧不得别的,貓着腰一路朝前跑。
他不能坐以待斃,不能留在那個房間裡。
他必須自救。
方才他聽到,今晚王府有宴,有貴人前來,或許他可以趁亂逃出去。
抱着這個想法,宋辰安一邊躲避來人,一邊又跟着對方往外走。
可是慶王府實在太大了,他走了許久都還在後院打轉。
最糟糕的是,他發現自己竟然發不出聲音了。
他猜想,許是送他過來的人為了讓他“安分”,給他用了藥。
又走了好一會,宋辰安才終于從後院走出來。
此時的他來到了一處院落附近。
剛想繼續往外走,宋辰安便看見有一隊人朝他這邊疾步而來。
領頭那人的聲音很耳熟,正是剛才外間的那個管事。
“不是說到天亮也醒不來麼,這人怎麼就醒了?”
“還有你們,也是廢物,看個人都看不住!”
“趕緊把人給我找出來,若是沖撞了貴人,沒你們好果子吃!”
竟這麼快就被發現了。
宋辰安的心不由地一沉。
眼看着對方越來越近,他隻能硬着頭皮,躲進一旁的院子裡。但院子很空,根本藏不了人,情急之下宋辰安随意推開一扇門,躲了進去。
可尚未喘口氣,他的心便驟停了一瞬。
屋裡有人!
宋辰安身體霎時緊繃,他撫上手腕處的千金镯,預備将人放倒。
可未等他有所動作,對面那人卻率先開口道:“你便是吳管侍送來的新人?”
他上下打量着宋辰安,神色滿意地點點頭,可随即又皺眉道:“你怎地還在這兒,妝也未上,衣也未換,未免太沒規矩!”
見宋辰安仍舊“怯怯”地站着,他歎道:“罷了,算你走運,遇上了我。過來吧,我幫你上妝。”
聞言,宋辰安隻猶豫了一瞬便朝那人走了過去。
這裡是個梳妝間,結合眼前這人的話,自己應當是被誤會成新進府的歌舞伎了。
如今那些人正在搜尋他的下落,他一個人在外面遲早被發現,不如就先順勢混進歌舞伎的隊伍裡,然後再伺機逃脫。
坐在梳妝鏡前,宋辰安任由對方幫自己裝扮。
而他身後的男子則一直以豔羨的口吻贊歎道:“你可真得老天爺的厚待,這肌膚光滑如玉,這頭發順滑如緞,無一處不美,真真是讓人愛不釋手。”
“再瞧你這臉蛋,還有身段,啧啧啧,那些女子最好你這樣的小郎。”
那人邊說,邊觀察着宋辰安的表情,見他始終未有得色,隻乖巧地任由他梳妝,不由暗暗點頭。
“你這小郎運氣倒真是不錯。平日裡新人是沒有資格入席随侍的,可今日偏生缺人手,便是新人也要過去。”
“不過,你今日剛來,尚不會歌舞,就不用跟着上台了。過會梳妝好,你就跟着我一道伺候貴客就行。”
“哦,對了,我叫華容。日後小郎飛黃騰達了,可别忘了我。”
華容的手很巧,不多時,便将宋辰安裝扮得美豔不可方物。
“真真是媚啊!”華容由衷感歎道。
宋辰安看着鏡中的自己,隻覺陌生,還有……一絲不喜。
媚……在這個時代,是和“玩物”一詞相連的。隻有任人賞玩的玩物才會被冠以“媚”字。
“好了,豔媚的小郎,這就随我一道去往那富貴名利場吧。”華容說着,給宋辰安系上了那綴有流蘇的面紗,遮去他美豔面容的同時,卻又增添了一份神秘魅惑。
宋辰安垂眸,跟着對方往外走去。
本想着隻有他們兩人,到時趁機溜走便是。可誰知,那華容竟又帶上了其餘幾個小郎一起過去。
人一多,想溜走便不那麼容易了。
無法,宋辰安愣是跟着一起來到了前院。
前院是給慶王的門客和客卿住的,自是女子居多。
因而,宋辰安一行裝扮華麗的小郎經過此地時,分外紮眼。
不少人向他們投去了貪婪的目光。
隊伍裡的宋辰安自是也感受到了那些令人不适的目光,但他此刻一心想着如何逃脫,倒是沒怎麼在意。
而意外就在此刻發生了。
有人突然快步沖了過來,目标就是宋辰安。她朝宋辰安的方向一撲,想将人抱個滿懷。
好在,宋辰安素來機警,側身一躲,便叫那人撲了個空。
見此,那人一愣,随即大怒道:“你個伎子,竟然敢躲!”
說罷,她又撲了過來,又被宋辰安躲了過去。
兩次沒抓到人,那人氣急敗壞道:“你可知我是誰?我乃付纖,是慶王殿下最倚重的謀士之一!還不速速過來!”
聞言,本想幫忙的華容當即收起了這個想法。
付纖,是府中的一品客卿,可不是他們這種小小的伎子能夠得罪的。
而那付纖本以為對方在聽得她的名号後,會吓得趕緊跑過來磕頭求饒。
可她等了又等,也不見對方有所動作。
被一再拂了面子的付纖登時怒火中燒,不管不顧地沖了上來,一心隻想逮住這個不知死活的伎子,好好教訓他一頓!
如此情形,對宋辰安很不利。
如若被捉住,隻有死路一條。
宋辰安當即做出了決斷——跑!
已經顧不上會不會被發現了,他現在必須跑!
可糟糕的是,剛中了迷香的宋辰安體力尚未恢複完全,對方又是個女子。
在跑了一段路後,到底還是被追上了。
那付纖死死攥住宋辰安的胳膊,将他往回拖,嘴裡罵罵咧咧道:“伎子就是**,一個玩物,還敢跑,看我待會怎麼收拾你!”
而宋辰安此時力氣早已耗盡,根本反抗不得。
就在他心生絕望之際,胳膊陡然一輕,他也随之連連後退,幾欲摔倒。
而他耳邊是那個付纖的哀嚎聲。
驚魂未定的宋辰安尚未反應過來,便聽得一道熟悉而清潤的聲音如天籁般響起,“慶王府上,什麼人都收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