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得很快。
不多時,便到了赴宴的時辰。
因知道裴煜不欲讓旁人知曉自己來了楓城,是以此次的宴會并未邀請别人,是專門為裴煜和紀淩兩人準備的。
到達城主府時,時間剛剛好。裴煜一下馬車,便有專人過來接待和指引。
那侍從恭敬地領着裴煜和紀淩進府,在行至一個岔路口時,那人忽然說道:“城主有要事欲和十四君相商,等會還請文君先行一步,跟着下仆去宴席處。”
說罷,她垂首對裴煜說道:“請十四君随我往這邊走。”
聞言,裴煜長眉微挑,黑眸裡閃過一絲興味,她颔首道:“好。”
見裴煜同意,紀淩自不會有什麼異議。她朝裴煜招呼了一聲,便跟着另一仆從走了。
待紀淩走後,那侍從便領着裴煜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裴煜看了眼身前之人,那人身體略顯緊繃,雙手不自覺地攥着,一副緊張卻故作鎮定的樣子。她嘴角微勾,移開了視線,神态悠然地邁步向前,恰似閑庭散步。
不一會,她們便走到了一個湖邊。
湖心有個亭子,那亭子很大,四周挂着重重帷幔,叫人看不真切亭中之景。
裴煜目光掃過那亭子,輕紗帷幔飄動間,似有綽綽人影。
這時,那侍從突然停下了腳步,用一種痛苦又恐慌的語氣說道:“十,十四君,我突然間腹痛難忍,怕是不能為您帶路了,請,請十四君恕罪!”
裴煜看着面前這個自始至終不敢擡頭看自己一眼的侍從,溫言道:“無妨,你自去吧。”
“謝,謝十四君寬恕!”那侍從躬着腰感激地說道,“還請十四君在此地稍等片刻,我這就去讓其她人過來。十四君不妨先去亭子裡坐坐。”
說罷,那人逃似的離開了。
等人跑遠了,阿閑忽然開口道:“真是拙劣的演技。”
聽到這犀利的點評,裴煜輕笑道:“走吧阿閑,看看她們都給我準備了什麼驚喜。”
而此時,藏身于亭中的陸淮緊張得心都要跳出來了。
他很清楚自己這是兵行險着,但他真的沒法子了。
母親偏心陸泓,什麼事都先想着他,從未考慮過自己。
和十四君結親,這樣天大的好事,直接便給了陸泓,連提都沒跟他提過。若非他事事留心,打探出了這個消息,此刻怕是還被蒙在鼓裡呢。
旁的事也就算了,可婚姻是一輩子的事,哪個小郎不想尋個好人家,嫁個好妻主?
陸淮心中暗恨,那可是名動天下的十四君啊!這樣好的姻緣,憑什麼就得是他陸泓的?
他不服!他不甘!他要為自己的前程搏一搏!
帷幔後,陸淮感受到外面之人在步步靠近,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然後,水袖一甩,輕扭腰肢,就這麼在亭中舞了起來。
他自知于琴道上是如何也比不過陸泓的,是以他便加倍地練舞。所幸,他于舞之一道小有天賦,比之陸泓也毫不遜色。
當然,即便如此,他也從未奢望過神仙般的十四君會因此而對他一見傾心。
他今日冒險設計十四君,令其來到這湖心亭,隻為搏一個機會。
他想讓十四君先看到自己,在見到陸泓之前,先看到自己的舞姿。
也許,十四君不會對他産生興趣,那他也并沒有損失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