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這怎麼可能呢!”
天冬一臉不可置信,“相九,你是不是弄錯了?”
“千真萬确,”
小厮笃定道。
天冬見他并非說謊,轉頭看向徐虞,“小姐,怎麼辦?”
徐虞沉默着思索着對策,忽而面前光亮被一個高大的身軀所擋,将她攏在一團陰影之中,瞬間打斷了她的思考。
她擡頭,正好與高馬上那雙淩厲的鳳眸相對。
“将軍。”
目光相接一瞬,徐虞立刻帶上溫婉的微笑,但來者看着她那七分逢迎的笑,即刻皺起了眉頭,沉聲道:
“我先去趙府一趟,你告訴母親我後到些時刻。”
“是。”
徐虞忽略了他眼底的厭棄,乖乖應下。
這正合她意。
她向江玦福了一禮,正欲轉身,身前将好又來了一人。
一聲冷哼從高馬上傳來。
“我當是誰呢,原來是你。”
徐虞循着那冷聲的源頭,迎上了那不掩鄙夷的輕視。
面不改色道:“趙将軍,許久不見,可還安好?”
“誰見了你能有好心情?”
趙遠星雙手抱在胸前,眼底的輕蔑一覽無餘,轉而看向江玦:“阿玦,我們走吧。”
聽到趙遠星的催促,江玦收回目光,微微夾緊馬肚驅馬,從徐虞身邊走過,身後一幹人馬緊随其後。
“相九。”
“在,娘子。”
“刑部的人可有說,防風害的是誰?”
“回娘子,是趙丞相。”
徐虞心頭一窒,緩過神來後,看着遠處還未完全走遠的趙遠星。
怎會這麼巧,偏偏是趙家的人……還是最疼愛趙遠星的大伯。
惴惴不安的感覺又在心頭亂撞,她隻能将指甲壓進肉裡,用刺痛才保持鎮靜與清醒。
“即刻去府裡,告知老夫人一聲,說将軍晚些才到。”
“是。”相九應下,轉身朝着江府的方向趕去,進了人群便沒了身影。
“小姐,我們接下來怎麼辦?”天冬急切地問道。
“去刑部大牢。”
*
“江夫人,這上頭有規矩,真的沒辦法讓您進啊。”
徐虞保持着微笑,看着眼前雖在嘴上說着規矩而婉拒但目光卻不時地落在天冬腰間的獄卒,給了天冬一個眼神。
天冬會意,把腰間的荷包解下來,塞到獄卒的手上。
獄卒雙眼登時放亮,臉上的笑紋更甚,堆滿了橫肉。
“夫人何必如此客氣呢。”
那人掂了掂荷包,聽見裡面的聲響,笑容更甚,朝四處瞟了一眼後,他将荷包塞進懷裡,做了個請的姿勢。
“過了廊道,左拐第三間牢房便是夫人要見的人,不過時間有限,夫人還請快些,小的在外邊替夫人看着。”
離開之時,獄卒還留了一個火折子。
“今日天暗,牢裡有些看不清,夫人小心些。”
徐虞向他道謝,那人擺手,離開了她的視線。
天冬開了火折子,“小姐,你抓着我,免得傷了。”
徐虞輕聲應下,扶着天冬的手。
兩人小心翼翼地走進大牢。
獄裡背南朝北,本就不亮堂,今日又是大雪,面前的一條狹長的廊道,更是昏暗無比,若非有火折子照亮,當真寸步難行。
摸不着北的黑暗裹挾着破窗而入的北風卷進來,将火折子給撲滅了。
徹底黑暗了。
眼前看不見,所有的感官彼時便敏銳起來,此起彼伏的喊冤聲裡,她們還聽到微弱持續的呻吟聲以及艱難的呼吸聲。
像是重病纏身的人彌留之際無力的掙紮。
北風刮過,便沒有再來,但火折子複燃的光亮一直顫抖直至熄滅,徐虞搭着的手也抖若篩糠。
她拿過那隻火折子,點火的同時還不忘安慰着:“沒事的天冬,不用怕。”
天冬“嗯”了一聲,努力壓下心裡的不安。
火折子再次複燃,兩人照着獄卒給的位置,找到了第三間牢房。
裡面的人正在角落裡閉眼小憩,聽見腳步聲,望了過來。
“小姐!”防風喜出望外,箭步到那火折子前。
“防風,你可還好?”
“一切都好小姐。”
話雖如此,但循着火折子的光亮,徐虞還是清楚地看見她手腕别捆綁後留下的圈圈紅痕。
“你受苦了。”她垂眸靜望着那傷口,随後從懷裡拿出一個白瓷藥瓶,給她上藥。
防風本想推脫,但徐虞的手緊緊地抓着,她想掙脫也掙開不了。
“小姐,這隻是一點小傷……”
徐虞沒聽她的推脫,細細擦着藥。
她看不得有人因為她而受傷。
“今日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今日我照常按小姐的吩咐去給許心娘子送藥,但到了籬安巷的屋子,并沒有見到許娘子。”
“我以為她是還未到,便在那等着,不曾想等了半刻,巷子裡忽然闖進來一群人,二話不說就把我綁了,說我殺了人,還是徐丞相……”
“你進屋後,可有發生什麼異樣?”
防風失落地搖搖頭,“當時,我就在那屋裡等着,想着是許娘子的屋子,不該亂動的,一步都沒敢亂踏,而後又聞到一股血腥味,便往裡去看,沒想到趙丞相便躺在地上,身上千瘡百孔,已經沒有了氣息。對不起小姐,我辦事不力,連累了你,老夫人跟将軍沒有遷怒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