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早上醒來時,嚴盛夏沒見到人。餘家上下四層靜悄悄的,連餘世輔養的兩隻鳳頭鹦鹉都跟啞巴了似的。
都去哪兒了?
他轉了一圈,正要往大門走,餘知崖拎着幾袋早餐進來,見到他說了句:“這麼早。”
嚴盛夏勉強被鬧鐘叫醒,時差也沒倒好,揉着眼說:“我以為你上班去把我丢下了呢!”說完又問,“你爸媽呢?”
“半個月前去療養了,不在家。”順便帶走了兩隻鹦鹉。
嚴盛夏抱怨:“那你不早說!”
他要早說,指不定嚴盛夏昨天半夜還能折騰出什麼事來,餘知崖可不想。
吃完飯去上班,餘知崖特意繞去壹臻酒店,讓嚴盛夏去拿ipad和畫闆。到工廠後依然和上次一樣,餘知崖忙自己的事,嚴盛夏挂着工牌,自己到處瞎溜達。
那天下午嚴盛夏接了兩個語音電話,第一個是霍瀾山打過來,說自己起床了,問他在做什麼。嚴盛夏說在餘知崖工廠裡,順手看了下時間,好家夥,2點10分。霍瀾山興緻一起,說那我也過來。嚴盛夏阻止他:你可别害我了,自己玩去吧!
第二個挺意外,是昨天晚上酒吧老闆裴應棠打過來,說有員工看到他們和Johnsen起争執被警察帶走,問他怎麼樣。嚴盛夏說沒什麼事,裴應棠又問他晚上有沒有事?沒事的話,要不要一起去他酒吧附近一家私人美術館活動,都是本地藝術家。
餘知崖中午吃飯時就和嚴盛夏說了晚上應酬,好像是個大客戶,還特意叮囑了讓他不要和霍瀾山湊一起。霍瀾山這人吧挺有意思,但太随□□搞事,昨天晚上那仨個醉鬼他們倆完全能避開,就他非得和人較勁。他也不是真較勁,就是逗貓逗狗一樣逗醉鬼,逗得人家上火動手了,自己反擊沒收好勁道才惹出一堆事。
除了餘知崖和霍瀾山,嚴盛夏在甯州沒認識别人,去玩玩也不錯。他答應了下來。
下午五點,嚴盛夏把今天新畫完的小軸軸出逃記發到了網上。餘知崖那時開完會回到辦公室,問他去哪裡吃晚飯,他說回酒店吃吧,餘知崖說那我順路送你回去。
一路上,嚴盛夏屁股挪來挪去,沒坐安穩過。路程過半,他支支吾吾開口:“霍瀾山是不是還住我隔壁啊?那我今天還住酒店嗎?”
餘知崖瞥了他一眼,沒說話。
嚴盛夏繼續獨角戲表演:“哪,你知道他這個人狡猾奸詐,還很會裝委屈可憐,要是我待會一個不小心,被他給忽悠去了,說不定又搞出事來了。這樣不太好吧?我覺得我還是像昨天晚上那樣離他遠一點好了。”
裝委屈可憐,嗯,這五個字用在嚴盛夏自己身上比其他人都合适。
餘知崖淡定地看着前方:“那我給你換一家酒店。剛好壹臻前陣子在南部商務區又新開了一家,你可以去體驗下。”
?????我不是這個意思好嗎?
“南部商務區太遠了,陪你上班不方便。”嚴盛夏理直氣壯地否決。
“那換到市區别的五星級酒店。”
嚴盛夏昨天覺得自己像個大人不該任性,今天又覺得去他的,如果任性能得到結果,就算被當做小朋友也無所謂了。
他直接耍賴:“我覺得昨天晚上住的挺好的。”
他是挺好的,餘知崖昨天躺到床上時就後悔了。嚴盛夏這人是不能給一點退讓的,别說是給他三分顔色,就是給他一分顔色,都能把染坊連帶織布廠給開全了。他早預料到他會這麼得寸進尺。但預料到又怎樣?餘知崖依然沒什麼應對辦法。
“酒店挺好的。”他努力堅守陣地。
嚴盛夏側過身,黑眸裡透着亮光:“今天已經農曆二十六了,我最多再呆三天就要回萬海,過完年初二回倫敦。四月複活節假期要忙畢業作品,可能不會再回來。下一次再見你說不定要畢業後。丁笙說她打算留在倫敦搞藝術創作,問我要不要一起,我沒想好。餘知崖,如果我真的留下,我們一年就隻能見一兩次。你真的忍心啊?”
餘知崖應付不了這麼認真的嚴盛夏。他話裡字字句句說的都是自己以後的人生計劃,最後的着落點卻又成了他,仿佛餘知崖是他人生中一直都繞不開的一筆。
他最終還是歎了口氣,屈服地說:“隻能是昨天晚上的客房,不然你給我回萬海。”
嚴盛夏很快應道:“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