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青州五十裡的驿站。
包氏抱着小兒子從朱輪馬車上下來,手一直輕拍着他的背,嘴裡還說着:“小惜,不生氣,不生氣。”
上官翎風走過來,臉上有些無奈,見小兒子一看到他就把頭扭過去,摸了摸鼻子。
上官衛潮見親弟這個樣子,想笑:“弟弟還氣呢?”
包氏忍俊不禁,又輕聲呵斥他們:“别說了。”
“好吧。”上官翎風隻能認栽,他也沒想到事情會這樣。
平時一向乖巧萌萌的小兒子,竟然在分别的時候大哭了一場,扯着嗓子朝上官祖父他們使勁伸着小胳膊,哭得那叫一個撕心裂肺,讓本來端着的全家人都覺得心裡一酸。
可是聖旨已下,不去京城又不行,上官翎風隻能抱着小兒子,硬是上了馬車,然後被小兒子氣到現在。
說起這個,上官翎風也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哭。小兒子終于會叫爹了,就是一邊叫爹一邊使勁哭,感覺像他已經死了似的。
如果上官衛惜知道親爹怎麼想的,一定會噴他一臉。他堂堂教主,會因為分别哭嗎?他是因為分别的時間長才哭的!
他本來以為去京城就是走親戚,沒幾天就回來了,哪成想祖母在分别的時候竟然說:“這一走,得到明年春天才能看到我的乖孫了。”
明年春天!現在才剛過中秋!也就是說他至少有半年以上要見不到祖父祖母大伯大伯娘堂兄堂嫂他們了。
他舍不得,他心裡難受,還不讓一個寶寶哭一哭啊。
至于強行把他抱上馬車的親爹,阻礙了他多看祖父他們幾眼,自然得不到他的好臉。
哼。寶寶很生氣,寶寶不想看到親爹。
内心傲嬌了一把的上官衛惜把頭埋進親娘懷裡。
至于上官翎風,見親親娘子抱着小兒子進了驿站休息,尤其是小兒子一見他就氣呼呼的,覺得好笑的同時也無奈。
他左右看看,驿站附近還有幾戶人家,想想大兒子從來沒有出過家門,就對大兒子說:“累嗎?爹帶你去逛逛。”
“好。”上官衛潮馬上一臉開心。
于是,上官翎風愉快地帶着大兒子去見識風土人情了。
然後,回來的時候是三個人。
包氏看着丈夫和大兒子帶回來的七八歲小孩,衣衫褴褛,面黃饑瘦,納悶:“這是怎麼回事?”
上官衛潮氣憤地說:“他差點兒被後爹賣了,太慘了。我和爹正好碰到,就把他買下來了。”
包氏聽明白了,心一下子就軟了。這要是她的孩子,心能疼死。
包氏想了想,對丈夫說:“既然這樣,就派個人把他送到家裡吧,好歹讓這個孩子活下去。”帶到京城畢竟不合适。
上官翎風贊同親親娘子的意見,點頭。
那個孩子卻着急了,撲通一聲跪到地上,狠命磕頭:“求求你們!帶上我吧!我什麼都會做!我會做飯,我會洗衣服,我會打柴,我會編筐!我吃得少,睡覺也不用管!求求你們,帶上我吧!”
“哎呦,”包氏吃了一驚,“潮兒,快扶起他。”這樣個磕法,這個孩子估計頭要破了。
果然,那個孩子擡頭後,額頭已經流血了,可那個孩子根本不在乎,隻是一臉希翼地看着他們,還帶着惶恐不安。
是個可憐孩子。上家一家都有了這樣的感慨。
包氏憐惜地問:“孩子,你叫什麼名字?幾歲了?”
“我叫瓜娃,九歲了。”看起來頂多七八歲的孩子小心翼翼地說。
包氏看着瓜娃,覺得這孩子真是可憐,想了想,對丈夫說:“要不就讓他跟着?”
“行。”上官翎風同意,不過一個孩子,跟着也無所謂。
瓜娃聽到他們的話,頓時感激萬分,撲通一聲又跪下了:“我一定做牛做馬報答你們!謝謝恩人!謝謝恩人!”
“哎呦,快起來。”包氏連忙讓大兒子把瓜娃扶起來,溫聲說:“好孩子,不用怕,先去吃些東西吧。”
“哦,哦。”瓜娃被上官衛潮扶起來,誠惶誠恐。
瓜娃最終還是被帶走吃東西換衣服了。
整個過程中,上官衛惜安靜地靠着親娘,一聲沒吭。他能看得出來,那個叫瓜娃的孩子是真心感激,感激拉他出火坑的親爹和親哥,感激對他這麼溫柔和善的親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