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衛惜還不知道。
他畢竟還小,大部分時間都和親娘待在一起,從不出門。親爹從外面回來,也從來不說起外面的事。包氏倒是知道親爹要走了,可她不會專門把這件事告訴剛滿八個月的小兒子。
于是,在某一天,上官衛惜被親娘收拾利索後,被抱着出了二門,然後出了大門。
他還一臉懵:這是怎麼了?
直到他在大門口看到了親姥爺,看到了展護衛,看到了公孫門主,還看到了許多人,和長長的拉着行李的馬車。
他一下子明白了。
親姥爺要走了。
包氏抱着小兒子,給親爹送行。
親爹要去其他地方,他們也該返回上官家了。
“爹,您一路保重。”包氏給親爹行禮。
包大人虛扶起女兒:“不用擔心我,你在上官家要勤勉,上要孝敬公婆,下要愛護子女。”
“是。”包氏恭敬地應了。
包大人有些不舍地看向小外孫,這個孩子難得親近他,他是真喜歡。公孫門主也很不舍,像上官衛惜這麼漂亮的小孩以後恐怕是見不着了。
上官翎風和上官衛潮也過來行禮。
包大人免了他們的禮,囑咐了幾句話,便準備啟程。
上官衛惜有些沒反應過來,看到親姥爺轉身要上車,忽然驚醒,啊啊叫着,朝親姥爺伸着小胳膊。
包大人猶豫了一下,沒理小外孫,繼續上車。
上官衛惜叫得更大聲了:“啊啊啊啊(姥爺,你别走)!”
包氏看小兒子這樣,心裡也難受,抱緊了小兒子,看着親爹。
包大人頓住,回身走到小外孫面前,溫柔地摸摸他的小臉,輕聲說:“姥爺走了,以後還會再見的。”
“啊啊啊啊(姥爺,我舍不得你)。”上官衛惜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恨自己不會說話,連表達對姥爺的親近都不能。
“我走了。”包大人看看小外孫,看看女兒,又看看大外孫,轉身,這次堅定而堅決地沒有回頭,直接登上了馬車,命車隊啟程。
車隊緩緩啟動。
“啊啊!啊啊!(姥爺!姥爺!)”上官衛惜緊緊盯着姥爺的那輛車,大聲叫着,希望親姥爺能出來,讓他再看一眼。
然而馬車的門一直緊閉着。
姥爺怎麼能走了呢?他以後還能見得到姥爺嗎?要是以後見不到姥爺怎麼辦?
那可是姥爺,找出了韓七并且将他斬立決的姥爺!
還有沙虎幫和邪.教,如果不是姥爺,他還不知道會在心裡膈應多久。
是姥爺打開了他的心緒,讓他不再糾結前塵往事,姥爺對他的恩情如同再造!
但是,現在,姥爺要走了。
他以後還能見到姥爺嗎?
上官衛惜越想越急,眼見姥爺的馬車走得越來越遠,滿腔的情緒無處發洩,最終從嘴裡噴湧而出,洪亮的哭聲,乍然響起。
他哭得那麼痛,那麼慘,涕淚橫流,哇哇大哭,兩個小胳膊還努力伸着,朝着車隊離去的方向。
他在不舍,不舍姥爺的離開。
他在告别,告别過去的苦痛。
他在迎接,迎接新生的歡欣。
用一場酣暢淋漓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