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路上，煙攸甯隻覺得自己的心亂糟糟的。

方才緊貼的那邊臉頰還在發燙，從皮下最深處的地方翻湧上來的熱度，讓她難以忽視。

她不知道那是為什麼，從出生以來，她從沒體會過那種異樣的感情。

對于額外的情緒，陌生的感覺，她總是持有排斥情節。隻是這回倒也說不上是讨厭，畢竟是她自己決定要貼過去的，當然也無法稱其為拒絕。

三三兩兩的行人攜手經過她身邊，帶着豁好奇、或憐憫的目光看來。但這次，或許是因為心裡已經有了太多感情在，煙攸甯沒有一點郁悶、或是想要生氣的意味。

“我有樣東西想給你。”煙攸甯突然出聲。

黎蓁問道：“什麼？”

說完不等煙攸甯回答，她兀自猜測起來：“是不是想開我玩笑？說是給我，實際上是讓我給老婆婆送蘋果去。”

煙火大會結束以後，黎蓁一直默不作聲，眼下一開口就好似開閘放水般，怎麼也停不住。

沒等煙攸甯反駁，她又往下碎碎念道：“你好壞，煙攸甯。”

她“倒打一耙”的本事不算小，煙攸甯這邊還一句話沒說，她那裡已經給她定罪。

煙攸甯沒好氣地反駁道：“我哪有？”

黎蓁緊接着往下說：“那是什麼？你是不是在草叢裡撿什麼小蟲小草的，攥在手裡想要偷偷塞給我？”

這都哪跟哪呢？

黎蓁見她回頭，視線下意識躲開，不願與她對視。

泛紅的雙頰，慌亂的眼神，粉紅的指節，緊咬的下唇。

一切的一切，好像都在訴說着黎蓁為何會如此慌張。

煙攸甯恍然大悟：“黎蓁，你是發燒了嗎？”

黎蓁沉默片刻，像是有些炸毛：“沒有！”

煙攸甯認真思考道：“那是感冒了？還是吹多了風，着涼了？”

黎蓁強硬地将她腦袋轉回去：“夏天的風都溫溫熱熱的，加上我們一起披着你的外套，不熱出一身汗都算好的了，怎麼會着涼？”

煙攸甯順勢轉了回去，用後腦勺問她：“那你為什麼這麼緊張？”

被她說中心事，黎蓁再次陷入短暫的沉默，過了會兒才回答道：“......對，我照亮了。”

煙攸甯頗為可惜：“那，下次再給你好了。”

黎蓁“啊”了一聲，才回過神：“所以，你是真的有東西要給我？”

煙攸甯換了個坐姿，目視前方，輕輕點了點頭。

黎蓁的喜悅溢于言表：“真的嗎？我想要！不要等下次了，一會兒我們就回家拿。”

煙攸甯懶洋洋道：“你不是着涼了嗎，回家洗個熱水澡，躺在床上好好休息。”

黎蓁清了清嗓子，語氣嚴肅：“你知道的，我一向身體很好。前能引體向上，後能跑馬拉松——”

煙攸甯打斷她：“我又沒見過你鍛煉，怎麼會知道？”

黎蓁有些驚訝：“你想看我鍛煉？當然好啦。”

煙攸甯道：“......你是怎麼判斷出，我想看你鍛煉的？”

黎蓁壓低嗓音，浮誇地表演深情：“你的眼，你的心，你的聲音，你的動作，無一不在講述這件事。”

“承認吧，你就是觊觎我——的身體。”說到“我”的時候，她刻意加重了聲音，卻在最後話鋒一轉。

煙攸甯扶額道：“你......那你選擇我做你的模特，不也是觊觎我的身體嗎？”

這樣油膩的發言是煙攸甯過去從沒嘗試過的，可自從和黎蓁認識以後，她總是喜歡在煙攸甯面前表演浮誇，給煙攸甯的臉皮厚度也練了個七七八八。

黎蓁道：“我并不否認這件事。好吧，既然如此，我們扯平了。”

這算哪門子扯平！

看來煙攸甯連日以來的熏陶還不夠，沒人能在這條賽道上勝過黎蓁。

奇也怪哉，這人明明在别人面前說話那樣正常，甚至于說得上是有些冷淡，怎麼單獨和自己講話時就這麼奇怪？

煙攸甯恨不能把她的腦袋撬開，看看裡面裝的都是什麼東西，才成就了這巧舌如簧的人。

不過，有這樣一個活寶在身邊，就連時間都好像過得比往常要快一些。

每當她想要消磨時光的時候，就會孤身一人去到一些杳無人煙的地方，磨蹭許久才回到家，卻發現指過去了幾十分鐘。

眼下兩個人不過是随便鬥了幾句嘴，就已經能看見小洋樓的屋頂了。

今天不知道是什麼重要節日，遊樂園放煙火還不算，就連小洋樓前都有人在放。

煙攸甯眯起眼睛，看清那是房東大叔和吳優兩個人。

小姑娘的笑臉在火光下格外清晰，她蹦蹦跳跳繞着中間正在滋啦滋啦響的煙花打轉，像是在跳什麼不知名的舞蹈。

看到這快樂的一幕，煙攸甯卻下意識拉住了黎蓁的手臂。

黎蓁有些不解道：“怎麼了，你怕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