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來人啊!走水了!”
“有沒有人啊!”
許嬷嬷聽着耳邊接連不斷的呼喊,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她隻覺得四周一股嗆鼻的濃煙,睡前還寒冷的房子忽然熱到有些讓人不适應。
那張刻薄的臉上盡是不耐煩,她扇了扇面前的煙霧:“咳咳,怎麼回事……都在吵什麼!大半夜的,還讓不讓人歇息了!”
然而并沒有答複。
她朝旁邊瞟了一眼。
——被褥是敞開的。
跟她同住在一間房子内的張嬷嬷并不在。
周圍的空氣越來越嗆鼻,不斷有煙霧沿着四面八方的縫隙湧入,随着時間流逝大腦逐漸從睡夢中清醒,許嬷嬷這才意識到了不對勁!
她連鞋襪都未來得及穿,踉踉跄跄地便朝着房間門跑去,然而使勁拉扯了幾下卻發現,那房門似被誰從外面上了鎖,怎麼也拉不動。
而窗戶也是同樣結果。
熊熊大火,冰冷寒寺,成了她的墳墓……
至于送她入墳的人,此時正戴着鬥笠,置于那山寺外一棵生長了幾百年光景的老松柏前,凝望着遠處熊熊燃燒的烈火。
在漆黑的深夜中,閃爍着決然的。
一個黑色面具遮擋着臉龐的男子走上前。
“淳于姑娘,主上為您準備的車馬就停在不遠處,若您沒有其他安排,屬下便帶您過去吧。”
淳于敏收回目光,點了點頭:“嗯。”
沒錯,這都是她一早便與元燧計劃好的。
正巧趕上完顔钰同洛玉公主大婚,大多數朝廷命官和王公貴族都集聚在長公主府吃喜酒,不說各個酩酊大醉,也多少放松了警惕。
而她初來乍到,又刻意放緩腳步錯開了晚膳的時間,以至于整個山寺裡的和尚和尼姑,真正仔細瞧見她容貌的并沒有幾個。
所以今日便是最适合她金蟬脫殼的時機!
元燧早已派手下暗衛在山寺附近做好了埋伏,子時一到,便在事先準備好的地方點燃火引。
雖然前幾日的大雪為火勢平添了不少阻礙,但畢竟是山林,樹木繁多,加上他們刻意放出的煙霧虛張,一時便能僞造出極大的火勢。
締造出她消失于火海的假象。
而出于山寺内的她則需要利用好兩個關鍵的人物——許嬷嬷和張嬷嬷。
要想讓此次皇寺失火得到最佳的利用,她們兩人必須一死一活。太子一派的許嬷嬷慘死,而趙妃所派的張嬷嬷卻活着……
以及,她這個祈福的郡主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這些加在一起,足夠引起朝堂上下無限的遐想。而元燧要做的則是将矛頭轉移至皇子間的相互争鬥,兄弟阋牆上,讓這火勢愈燃愈旺,直到燒得他們兩敗俱傷。
至于元燧和淮王的交易……
正值跟随面具男子走到山路的轉角,淳于敏的嘴唇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這個問題她不用問已有了答案,畢竟她和元燧一開始的目的就不是輔佐一個新皇帝上位,而是推翻大齊皇朝這盤棋局。
相比于隐忍多年,如今借東風一朝得勢的淮王,太子的心機手段全然不在同一個平面上,底下的擁護者也多是見風使舵的牆頭草。
隻要鏟除皇後及其背後士族,齊玄晟這個無能的草包太子不過是他們手裡的提線傀儡。
待到時機完全成熟,便可斬草除根。
再走了不到半柱香的時間,二人便到了目的地,然而當淳于敏瞧見路邊停靠的馬車後,神情明顯有幾分異樣。
“為何是馬車?”淳于敏不解,看向面具男子問道:“元小将軍沒同你講過我通馬術一事嗎?”
面具男子面色冷淡地回答道:“這是主上的安排,屬下隻是聽命行事,其餘一概不知。”
淳于敏環視一圈,冷靜分析道:“這座山的路線我摸索過,若是乘坐馬車就不得不繞官道而行。”
“雖然這條路很少有官府的人巡視,但是以防萬一,還是棄車直接騎馬走小路比較安全。”
她頓了頓,還添了句:“你放心,我的馬術雖比不得你們,但也絕不會拖後腿。”
淳于敏對于武學的天賦不低,尤其是騎射技藝一類,與軍營裡的千夫長相比都遊刃有餘,若不是幼年的那場大病使得身體有些羸弱,她定會取得更高的造詣。
自然,這些也都是瞞着其他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