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宋握着劍柄的手骨節繃得發白。他胡亂掏出懷裡的一半靈符塞到她和虞念慈懷裡,隻說:“我們約好了開學前吃一頓燒烤。”
“是,少不了你的。”虞念慈鼻子一酸,飛快眨眼将眼眶的水光逼回去。
江遲遲笑得唇角彎彎,露出一個俏皮的笑渦:“好,等出去了,我請你們吃學校外面最貴那家。”
燈籠搖曳下,三人的影子奔向了不同的方向。
......
沈府,二進院。
右邊回廊有無數的侍女在有條不紊地端着托盤前進,而左邊則是形形色色的賓客,穿戴闊氣,但相同的是他們臉上笑容宛然,刻闆統一,在暗紅的燭影下看起來陰氣森森。
三個穿運動服背旅行包的年輕男人正倉惶奔逃。
這些人的突然闖入讓回廊瞬間寂靜下來,他們齊齊盯向三人,聲音尖細:
“客人,何不留下來喝盞喜酒?”
笑容刻闆的侍女步步逼近。
張越号稱“鐵打的唯物主義者”,看鬼片玩密室面不改色,常常在網上嘲笑那些分享靈異事件的網友,噴自稱“靈師”的人為江湖騙子。
他的瞳仁猛地放大,因為——
一張眼珠子慘白的臉緩緩湊近了他。
可是,她剛剛不是離自己很遠麼?他在極度的恐懼中竟生出了幾分飄飄然的暈眩。
哦,原來是她的脖子伸長了。好長啊,他想。
當刺骨的陰寒環上了張越的脖子,他腦子裡隻有一個想法——
下輩子,一定洗心革面,找大師好好求張符。
“铛!”
劍風掃過,明明是木刃,卻像裹挾雷霆之勢。
凄慘叫聲于張越耳邊回蕩。
他愣愣擡頭,少女身穿滾金雲紋的雪白外袍,腰間挂黃布包與羅盤,一頭長發用暗紅發帶束起,秀麗的眉目間一片凜然。
霎然間,他淚眼朦胧,跪倒在地,哽咽開口:“大師!求您給張護身符吧!”
“?”江遲遲搞不懂這個眼淚鼻涕流到地上的男生,胡亂丢下一張護身符給他,“跟緊我。”
“謝謝大師、謝謝大師!”他狠狠親了一口這張符,雞仔般寸步不離跟在江遲遲身後。
回廊另一邊,虞念慈連拍數張符,從一個渾身肥油的男鬼手下撈出已經吓到癱軟的高大黑皮男生。
隔着中間半個院子,江遲遲都能聽見她在怒罵黑皮男生,讓他不要扯自己的衣袖。
嘴角抽搐間,江遲遲又在前面救下一個哭着喊媽媽的年輕男生。
他和張越在她背後抱頭痛哭,瘋狂忏悔自己半夜探險的愚蠢行為。
帶着柔弱的男人們,天神下凡般的兩人橫掃一衆怨鬼後終于彙合。
“遲遲,趕緊找個屋子布陣,把他們放進去。還有,這位大哥,你能不能别拽我袖子了!”虞念慈轉頭怒視一米九出頭的黑皮男生,幾乎暴走。
“大師,我害怕啊!!”黑皮男生眼中含淚,捏着她的衣袖不放。
江遲遲正有此意,迅速環視周圍。這個院子供用餐與待客用,房間并不少。
唢呐的吹打聲幾乎就在一門之隔。
來不及挑選,她一腳踹開最近的房間,将三人雞仔一般推進去。
然後掏出筆蘸上朱砂,掃開礙事家具後開始用狂草畫符。
虞念慈則掏出靈符,迅速開始在門窗上貼牢。
兩人配合如行雲流水,看得三個柔弱男生目瞪口呆。
“大、大師......我們要在這裡呆着嗎?”張越吞咽口水,顫巍巍發問,他很害怕,覺得跟着兩位大師更安全。
虞念慈看穿他的心思,冷哼一聲:“外面有個穿嫁衣的女鬼,你要是不怕死就跟着我們。”
三人頭皮發麻,縮成一團,瘋狂搖頭,表示會老老實實地呆在這。
筆走龍蛇間,最後一筆定。驅祟符落成,潦草的符文似活過來一般,赤紅中夾雜着暗金的光芒隐隐流動。
與此同時,窗戶上挨擠着瘦長鬼影,窗沿貼的靈符邊緣“滋滋”作響。
江遲遲和虞念慈對視一眼,破門沖出。
院中停着長龍般的迎親隊伍,隊伍正中停着一頂紅花轎,以及一具貼上雙囍、綴着喜球花的黑色棺椁。
前來迎親的人穿着鮮紅的紙衣,四肢面目蒼白,臉上塗着紅胭脂以及勾勒出誇張的微笑。
見她們出來,腦袋齊齊轉了九十度,聲音尖利:“吉時到——請新娘入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