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轉身要離開,又突然停下腳步等着白玉堂,此時哪怕心裡羞怒交加,展昭也是理智占了上風。
他緩緩轉過身,極其不自在的擡了擡眼,借着被雲煙遮掩住的淺薄月光看清楚白玉堂唇上有個血紅色的小口子。
展昭瞧着又有些心疼,隻得在原地拽緊了衣擺,拼命調整着氣息。他暗想着,算是給白玉堂的懲罰了,誰叫他這麼胡來!
展昭還在調整氣息的時候,白玉堂又進了趟書房。
高義德也肯定沒料到此刻有人就在他院子裡,白玉堂一進去就瞧見了端倪,書房内唯一的一盆大盆栽移了位置,打開書案上的機關,裡面已不見記錄冊的蹤迹,他把目光落在移了位置的盆栽身上,走過去将盆栽移開,挑開底下的地毯,果然就瞧見了他要帶走的記錄冊。
白玉堂這次可不會再把記錄冊放回去了,他把東西揣在懷裡,直接跳窗而出,腳步輕盈的移到書房之後,就見展昭撫着唇在發愣。
見展昭沒走,白玉堂突然松了口氣,倒是在心裡将自己責怪了一番,怎麼今夜如此忍不住,幸好沒将人吓跑,待會又該怎麼解釋呢?
白玉堂蹙眉想着,突然無意間舔了舔嘴皮子,因為不小心觸到了傷口,立即就擰緊了眉頭,他忍着疼意輕輕走上前來到展昭身旁,輕咳了一聲,偷偷打量着對方臉上的表情。
白玉堂顯得有些小心翼翼;“貓兒,走了。”
展昭擡頭看了眼白玉堂,又一臉尴尬的收回了視線,隻覺得渾身還是極不自在,不知怎的他的目光好像是控制不住一般,一個勁的隻想往白玉堂的嘴唇上瞧。
郎豔獨絕,白玉堂這張臉幾近完美,那嘴唇也是長的極好,薄薄的兩片唇瓣輕輕閉阖時抿成了一條直線,在這時透出淺亮,像雨中薔薇,柔嫩,明豔。
展昭察覺到自己的想法,垂下的手不自覺地握緊,眸色微沉,一臉沉默地縱身躍過旁邊的這座院牆,直接出了尚書府。
漆黑的夜籠罩住這片大地,隻有街旁偶爾還有幾戶人家的大門口前亮着引路的紅燈籠。
明月當空,人間缭繞着薄霧,又随着風緩緩消散。
展昭和白玉堂一前一後的走着,風掀起兩人的衣擺都往同一個方向飛揚。
白玉堂撓了撓頭,覺得這兩輩子加起來頭一次感覺如此無助,他亦步亦趨地跟着展昭,想開口,又怕惹得對方不悅,隻得瞄着地上展昭那看得見摸不着的影子。
“你。”展昭突然停下腳步,想起正事,方才的尴尬似乎消散了不少,隻是還沒待他把話說出口,猛地被身後那人撞得個踉跄,差點重心不穩,往前摔去。
“貓兒!”白玉堂眼疾手快的抓住展昭的肩膀,擔憂之色浮于眼底。
展昭擡手,這會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揉,有些疼,可具體又不清楚在哪個身後部位,被白玉堂胸膛撞到的後背,還有被他抓着的肩膀和胳膊,此時都還殘留着清晰的觸感。
展昭很懷疑白玉堂是不是看他走在前面停下故意撞上來的,至于原因,肯定是為了報複剛才他的“口舌之快”!
“白玉堂,你老實說你是不是故意的?”展昭雙眸裡透着光,微圓的瑞鳳眼漸漸眯起,無風無浪的臉上透出幾絲懷疑。
“沒。”白玉堂的心劇然縮緊,這時候的他竟一點都沒有那風流天下、恣意不羁的模樣,神色間透着閃躲。
白玉堂聲如蚊呐,像是在自言自語一般:“爺隻是怕被尚書府的人發現。”他以為展昭說的故意指的是方才他吻他的那件事。
而憑展大人的内功修為又豈會聽不清白五爺的話?
“胡說八道。”展昭眸色一怔,微微側過頭,一臉的倔強,臉龐在街角燈影的照映下愈發顯得紅豔。
白玉堂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兩廂望來,視線悄然錯之,似墨沉澱的夜色中,兩人對立而站,無言良久。
白玉堂忍受不了這種被貓撓着心肝的滋味,忍不住開口:“皇上讓你來接應我的?”
展昭抿抿唇,臉頰上的绯紅漸漸消卻點點:“白五爺的能耐,讓人打聽便一清二楚,皇上怎會不放心。”
“那……”白玉堂一喜,忍不住走上前半步,眼中流轉着與春日裡悠然的陽光别無二緻的目光。
他噙着笑容看着展昭,唇畔緩緩漾起了弧度,邪魅、驚豔。
“那……是你不放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