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光亮一片,蕭瑟的寒風一陣陣地從展昭的臉上刮過,他眯了眯眼看着對面的白玉堂,那雙丹鳳眼内耀耀含光,因着笑而微微上勾的兩瓣薄唇透出水潤薄紅的顔色,是那般豐姿冶麗,俊美無俦。
“昨晚你突然喝醉了,我也忘記拿出來了,幸好天涼才沒有化掉。”白玉堂見展昭不說話,忙伸手拆開油紙包給對方看,他微微低着頭,臉頰旁的墨發從肩頭緩緩滑落下來,他手上的動作小心翼翼,像是在打開用來收藏珍貴物品的寶盒一般。
白玉堂一開口,展昭就匆忙移開了視線,他瞧着拆開的油紙包裡面放着的桂花糖,可卻有些心不在焉,不知為何,這會他腦海裡還印着白玉堂那抹色澤紅潤的薄唇,久久揮之不去。
一塊塊桂花糖内混着細碎的桂花花瓣,糖塊泛出明黃色的光澤,顯得晶瑩剔透,白玉堂将它們整整齊齊的列在油紙上擺好,更是顯得清甜可口。
如今街旁的桂花早就芬芳入泥,展昭聞着桂花糖的清香忍不住想起了那日巡完街,他也是在這個茶攤落腳歇息,涼風習習,桂香撲鼻,他突然想起了白玉堂,想他那時會在哪裡,喝酒時又是何人作陪。
展昭想的點點滴滴很快在他心裡掀起了滔天巨浪。
白玉堂突然起身,潇灑的換了個位置,雖然方位不同,但如今就坐在展昭手旁,他催促着展昭快點嘗嘗味道,一臉含着笑十分期待的模樣。
展昭不敢再去多看他一眼,随意捏了一塊桂花糖靠近嘴旁咬了一口,清脆作響,他吃着糖,眼神不安的閃動,輕輕微顫的睫羽,似乎是硬着眉頭承受着白玉堂那肆無忌憚的打量。
“可還行?”白玉堂揚起臉龐笑着問,展昭喜歡甜食,可白玉堂自己卻對此不太熱衷,但上一世,他明白自己對貓兒的心意之後,就已經将對方的喜好變成了自己的喜好,潛移默化中,他們都為彼此做出了改變。
展昭擡着眼眸去瞅對方,隻覺得此刻心亂如麻,無法自控。他頓了頓,控制住自己的心神,才将視線轉開瞥至别處,輕輕咬着桂花糖回答了一句:“很好吃。”
“你喜歡便好。”白玉堂心滿意足,瞧着他冰肌玉骨的側顔,也摸了一小塊桂花糖嘗起來。
白玉堂所做的這些,似是想彌補回他那幾十年的生活裡沒有展昭的遺憾。
熱茶驅散開身上冷風拂來的寒意,兩人坐在茶棚裡突然安靜了下來,一起注意着對面錦程酒樓的動靜。
靜默無聲,卻各有心思。
歲暮天寒,但繁華的汴梁城依舊熱鬧,行人三三兩兩的結伴而行,凜冽的寒風吹動衣角,撩起他們臉頰旁的發絲,遮住他們那含笑自若的神态。
白玉堂提杯喝着熱茶,享受着和貓兒獨處的美好時光,遠遠地隻見長街上有兩名男子一前一後的朝着錦程酒樓門口走近。
前頭那位男子龍章鳳姿,一身明黃色錦襖袍着身,鳴珂锵玉,瞧着貴氣十足。他身後靜靜地跟着一個人,手中握着寶劍,一身黑衣的打扮,長發松松地挽在腦後,臉頰兩旁拂着兩抹碎發,半遮住他銳利的眼眸
“貓,你看那兩人。”白玉堂識清人,不禁蹙了蹙眉,很快叫着展昭示意他快看。
可白玉堂突然開口的這一聲差點驚得展昭心魄都飛了,從剛才開始展昭就一直沒出聲,他魂不守舍的坐着,不安的轉動着杯盞,手上的動作有些停不下來。
展昭其實是被自己的想法給吓到了,他方才那一瞬間竟然明白了自己對白玉堂産生了不該有的念頭,這想法讓人可恥,且……有悖人倫綱常。
“貓兒?”見展昭臉上青白交加,白玉堂以為他是不是又不舒服了,趕緊滿懷關心地湊近詢問:“是不是茶喝多了?”
展昭忙不疊起身,這時候竟然開始害怕白玉堂的靠近,他站在桌旁,渾身不自在,手指緊了又緊,強裝鎮定的轉過頭往錦程酒樓看去。
展昭的心思白玉堂無從得知,見那兩人還在酒樓門口站着,白玉堂起身靜靜地走到了展昭身旁,瞧着他臉上的神情。
從這望去,僅僅一眼,展昭就皺起了眉頭,他握緊了巨阙準備走過去,突然停步回頭一臉狐疑的盯着白玉堂瞧:“你怎麼認識那位?”
那位龍章鳳姿的年輕男子不是旁人,正是當今天子——趙祯,跟在他後面的黑衣人則是負責趙祯安全的暗衛首領——千城。
白玉堂張了張嘴,一時竟找不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展昭一臉嚴肅,凝眸盯着白玉堂瞧:“别告訴我,你還偷偷去過皇宮?”
白玉堂松了口氣,很快就揚起了笑臉,悄咪咪地踱步靠近展昭:“爺隻是想看看皇宮裡有沒有比開封府三寶更寶貴的東西。”
展昭依舊沉默的看着他,臉上的表情有些凝重。
白玉堂對上展昭的視線,臉上依舊揚着笑容,可眼神透露出認真:“但五爺現在發現,有比開封府三寶還重要的……”
“嬉皮笑臉,不知輕重。”展昭用眼睛瞥着白玉堂,臉上的表情不太好看,他在心裡責怪白玉堂的魯莽,竟然連皇宮都敢擅闖!
但急忙打斷白玉堂的話是為何?展昭不敢聽,不敢細想。
“貓兒……”白玉堂伸手小心翼翼地拉着展昭的衣角,這一聲的嗓音輕緩悅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