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所有帶着宗門牌的備選弟子準備好,我們的宗門内部選拔即将開始。”
這場試煉就是李安年空中的宗門内門弟子的考驗,主要是通過精神測試來考驗弟子的心性。在此期間他們會通過某種造夢的法寶和秘境裡能夠使人眩暈産生幻覺的迷夢森林相互照應,以此來達到目的。
“如果我們都入夢了的話有人趁此機會攻擊我們怎麼辦?”謝睢不太明白這種試煉為什麼要放在秘境裡,太危險了,難道在宗門不能考察嗎?
李安年解釋道,“我們的戴着的門牌會産生保護罩護衛我們的安全。”他似乎看出了謝睢的疑惑,接着解釋,“之所以将精神試煉的地點選在秘境最大的原因是宗門無法在正常情況下同時給在場的幾百名候選人造出沒有破綻的夢,隻能借助秘境中的原生怪物才行。”
謝睢:這個秘境可算是讓你們利用的明明白白。
場外的長老微曲了下手指,數以千計的幻彩蝴蝶便鋪天蓋地地向候選者們飛去,扇動翅膀的嗡嗡聲讓沉夏有些頭皮發麻。
謝睢輕輕閉上眼睛,隻一瞬的功夫,天旋地轉。
等到謝睢再次醒來時候身邊的幾個人全都消失不見了,而他則披着紅蓋頭坐在搖晃的喜轎裡。
耳邊毫無征兆地響起一道感情充沛的男音,“備選弟子在迷夢中成功活過七天便認定獲得内門資格。”
這…這是在做什麼?
謝睢指尖剛剛搭在蓋頭的流蘇上,還未有掀的動作,便得到一句厲聲警告,“謝姑娘現在是林家的新娘子,不比過去是在家的大姑娘,如今做什麼該守規矩才好。”尖利的聲線,糟糕的發音,仿佛是剛剛學會說話的小孩子一般吐字不清。
謝睢悄悄收回手,試圖去調動身體的靈力,結果發現它們全都堵在各個穴道,完全用不出來。
謝姑娘、林家、喜服、出嫁,線索少得可憐。
還有,他這具身體明明是個男子,為什麼要叫他謝姑娘?
“新娘子,請下車吧。”
喜轎停下了,有人拉開了帷簾,“您扶着老奴,慢些下。”
謝睢憑感覺去摸,猝不及防碰到一隻——一隻長滿絨毛的爪子。是的,是爪子,它的毛很硬很密,指甲極鋒利。
“怎麼,您嫌我邋遢,還不肯下車了是嗎?”譏諷的催促。
“哪裡哪裡,有勞了。”謝睢調整好情緒,雖然整張臉藏在蓋頭後,但他仍笑得燦爛,仿佛此刻真是一位滿心歡喜的待嫁新娘。
白皙修長的玉手搭在黑褐色的爪子上,四周寂靜,一陣吞咽口水的聲音。
“啊!”
謝睢左腳故意往前扯了一大步,理所當然的摔下轎子,理所當然的——紅蓋頭也跟着落了地。
一雙雙腳爪子出現在謝睢的視線裡,他眉心狠狠一跳,如果沒猜錯的話他應該是在場的唯一一個人類。
寒意不斷上湧,幾乎要把人吞沒。
剛剛自稱老奴的怪物用指尖劃破謝睢的後頸,笑眯眯道,“謝姑娘,你父母把你嫁到林家是來享福的,你可莫要辜負他們的一片真心。”話剛落,指甲又深入一分,“走吧,莫要誤了吉時。”
謝睢定了定神,轉過頭露出一個甜笑,半是讨好半是威脅,“您看這蓋頭已經髒了,這樣大喜的日子我頂着一張髒蓋頭必然不吉利,說不定您也落得個壞名聲。不若就讓我這般打扮進去,您瞧好也不好?”
“少女”的唇鮮紅欲滴,一雙天真純粹的水眸,令人無法生出拒絕的心思。
場外的大長老輕輕點頭,“這個孩子在這種情況下還能冷靜地用微薄的精神識海動搖夢境中人物的精神狀态,我非常期待他接下來的表現。”其他長老皆是附和一笑。
劍宗的胖老頭突然發問,“哎,為什麼他的夢境裡他是新娘子不是新郎呢?難道這孩子喜歡男人不成?”意識到自己把想的話說出來了,胖老頭一拍腦袋,“嘿嘿,别理我,我瞎猜的,瞎猜的。”
“那便隻好這樣了。”送親的老太太妥協道。
得到應允,謝睢慢慢起身,看似堅定地走向喜堂,實則餘光一直在四處亂掃——觀禮的群衆裡隻有三成是人的模樣,其他的全都不知是些什麼牛鬼蛇神。
有的五官扭曲、嘴大到占了半張臉;有的臉還是人臉,身體卻是透明的,謝睢能瞥見他正在冒着黃膿的内髒;有的華袍加身,露出的皮膚上卻長滿了大小不一的眼睛,每一雙都是血紅的,像是極惡毒的詛咒……
好惡心。
“哒哒哒。”謝睢聽見了腳步聲,緊接着是清潤的一句,“抱歉娘子,我來遲了。”他擡眸,站在面前的是一位翩翩公子,美玉一般的人物,而且長得簡直就是小時候池緣的等比例放大版。
“無妨。”
終于來了個正常人,看他穿喜服的樣子應該是自己的新郎?
【小白,這是怎麼回事?】
【宿主你的精神力非常穩定,不會出現這樣狀況的夢境,根據前輩們的經驗我猜應該是原身殘留的情緒被捕捉所以構築了這個夢。】
謝睢狀似嬌羞地去拉那人的手,冰涼的觸感讓謝睢哆嗦了一瞬。男子一怔,随即反握住了謝睢的手,瞧着倒真有幾分夫妻恩愛的樣子。
【我倒是對原主的期盼和恐懼很感興趣,不知道這個由他的情緒衍生出的夢境會是什麼樣的?】
小系統沒說話,自顧自地啃了啃指甲,反正無論是什麼夢它家宿主都能應付。
坐在高堂上的老夫婦笑呵呵道,“阿緣既然來了,那便快拜堂吧,可讓新娘子好等。”
謝睢不懂該怎麼拜堂,他僵在原地,觀察池緣的動作。
“跟着我學。”那男子微微向前靠近,輕笑一聲“别怕。”
“一拜天地。”
謝睢學着他的動作拜天地,藍黑色的天空、醬色的大地怎麼看也沒有喜慶的氛圍。
“二拜高堂。”又是深深一拜。
“夫妻對拜。”
謝睢重複着之前的動作,擡頭起得猛了些他的頭撞在了池緣的鼻梁上。磕地很結實,沉夏聽見那人倒吸了一口氣。
魔主的身體素質就這?
“沒事吧?”
“無礙,我眼睛不好,不關娘子的事。”
聽見這話,謝睢方才注意到這個“池緣”似乎是看不見。他的眼睛生得美,讓人下意識就忽略了其他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