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回以一笑，“我家是幹這個的，所以靈丹靈藥格外多一些。前輩若是不嫌棄，不妨挑一些您還看得上眼的。救命大恩無以為報，等到出了秘境我兄妹必引您至家中好好酬謝。”

謝睢雖然很愛财，可現在收東西總有一種趁火打劫的感覺。他窮歸窮，卻也沒到揭不開鍋的地步。

“不了，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小姑娘眼淚汪汪的，拽住他的衣擺求他，“恩公能否再稍等一小會，待哥哥醒來再離開？我知道這話很難為人，耽誤恩公的時間，但我可以像雇傭大師安保一樣出您的保護費，價格您開！”

直觀感受到金錢魅力的謝睢：好吧，他不得不承認即使成為宿主這麼多年，自以為對一切都祛魅了的自己仍然對金錢保有最原始純真的熱望。

謝睢伸開左手比了個五，五百靈石。

“五千靈石？好說，我現在就給您付過去。”

謝睢趕緊攔住她，“不着急不着急，你就不怕我帶着靈石走了不管你們？”

小姑娘撇撇嘴，“才不會，恩公若是要走大可以不向我們要這筆錢，殺人奪寶是修仙界最常見的事不是嗎？”

謝睢無可反駁。

于是覺得自己賺大發了的謝睢和同樣覺得自己遇到好人賺大發了的小姑娘并坐在昏迷的男人身側等他醒來。

“恩公，我叫李安心，我哥哥叫李安年，我們是明月宗管理範圍下李家藥莊莊主李晟的兒女，昨日托了好大的關系特來嘯月秘境參加三年一度的明月宗初選。”

謝睢疑惑地問：“明月宗每年不是有底子選拔嗎？從未聽說他們還會在秘境選弟子啊？”

李安心搖搖頭，“恩公有所不知，明月宗大選大多是選拔外門弟子和普通的内門弟子，若是想做某位長老的親傳弟子或是開山弟子必得是在秘境表現卓越的人才行。宗門大選考驗的是弟子的素質，而秘境考驗的是弟子的驚豔和實戰能力。”

她頓了頓，喝口水潤潤喉接着說，“就像去年被譽為修仙界下一顆明星的林氏長公子林辰年，他就是在秘境中表現格外優異，大選中又再次拔得頭籌，所以才得到掌門關門弟子的身份。”

“林氏長公子，明月宗最年輕的天才，多耀眼的成就，人怎麼能活得那麼漂亮？”李安心露出羨慕崇拜的神色，“真好啊，什麼時候我也能像他一樣厲害呢？”

*

林辰年第一百二十次擊穿練習用的移動人形劍靶，或許擊穿這個詞還不準确，應該是一劍捅下去靶子四分五裂個稀巴爛。

胡子花白的掌門人撫掌大笑，“徒兒，你的劍不管是劍技還是劍意都精進了不少，短短半月而已，竟能達到這樣的地步，真是後生可畏啊。”

林辰年沒有笑，他想說其實有個人隻比他大一點點但卻要比他厲害的多。那人并不需要禦劍，他的劍就是持劍人意志的體現，那是真正的人劍合一，收放自如。

但憑現在的他和落竹劍還離那種地步還差了好遠的一大截，可前輩不可能一直停留在原地等他，他們之間仍然有着巨大的鴻溝。

“師父”林辰年擡起頭，“徒兒有一事不明。”

掌門坐在石凳上，略擡擡手示意他也坐下。“那就和為師講一講，為師癡長幾歲，說不定會有些用得上的建議。”

林辰年收了劍，輕聲問，“有一個對我很重要很重要的人，可我除了他的長相和名字外什麼也不知道——不知道他是做什麼的，不知道他是哪裡人，更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相遇。

我很想再見他一面。”

“他真的是一個極好的人，做朋友也好，做師兄弟也好，哪怕對他來說我隻是個點頭之交……我也想能在他身邊。”

林辰年的情緒時而激動時而平緩，甚至有些喪氣。掌門并沒有打斷小弟子，靜靜地聽他說心事。

“或許我們并不是一路人，但師父您可知從出生到現在我是第一次對一個人有這樣的感覺，好像靠近他就能被暖化了，隻是和他說說話也會開心。”

“我不知道這算不算大家嘴裡說的喜歡，我沒喜歡過别人，我不知這種感情應該歸到哪一類。”

“他身邊圍繞着很多很多仰慕他的人，或者換句話說：他這個人就是有能力輕而易舉地獲得身邊人的喜愛，我很苦惱，我甚至不知道他是否還記得我。”

“醉裡挑燈賞花，仗劍走天涯他就是那樣潇灑的人，和我這種完全循規蹈矩的俗世意義上的‘天才’完全不同，他是自由的、野性的，像風一樣無拘無束。”

林辰年将目光投向掌門，“所以師尊，我應該怎麼做？”

掌門唇邊挂着溫和的笑，慈祥長輩看着為長大而苦惱的後生大抵就是這樣的眼神。

“我雖不知你口中之人是誰、他怎麼樣，可我卻最知道你。徒兒啊，你又何必去糾結自己對他是何種感情呢？何苦将自己裝進别人定義的套子裡？

修仙者逆天而行，生命漫長，你隻需要随心而動就好。既然想和他待在一起那就提升實力去找他，既然喜歡他帶給你的感覺，那就多和他促膝長談。

每個人生來的使命就不一樣，可命運最奇妙的一點就在于你會和很多很多使命不同的人産生交集，神交嶄新的别人眼中的世界。

你還記得師父在收你為徒那天對你說過什麼嗎？”

林辰年想了想，“我記得。那時我雖然在宗門大選中拔得頭籌但師父卻并不是想收我做關門弟子，您說我執念太重，您說成仙人的心是要飄上天的，可心太重隻能狠狠墜在地上。”

掌門将手放在他的頭上，輕輕撫摸那些年輕的發絲，“沒錯，可現在不一樣了，林氏長公子這個身份再也不是套牢你的枷鎖了。

你自己難道沒有發現，剛剛在你叙述這一切的過程中，你隻是一個為情苦惱的小孩子而非那個胸有成竹一切都要做到極緻最好永遠不會有情緒的假兮兮的長公子？

你口中的前輩就是你要等的那個機緣，鼓勵你走出父母家族期待，隻專心做自己的契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