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伏的粗重呼吸聲終于停息了，逐漸明亮的月色下七十九隻煞氣怪全部身首異處，林間的血腥氣濃的人透不過氣。

“把這些屍體都聚到一起。”謝睢一邊吩咐旁人，一邊自己也動手擡屍體。

弟子們不明所以，但前輩既然說了就一定有他的道理，于是也撸起袖子開始擡屍。有些屍體實在太大擡不動的，就用滾的方式滾到一處。

“師兄，您去歇着吧，交給我們做就行。”

整個明月宗誰不知道林辰年有嚴重的潔癖，當年内門弟子選拔的時候林辰年的實力明顯高出他們一大截，但在擂台上對他們也都手下留情了，給其他人留足了面子。

小弟子掀開塵封的回憶，他記得隻有那個戰術是貼身下毒的蔣聞三戳四戳地想接近師兄下手，結果被林師兄一劍逼下了台。

後來他們進了内門，都做了大長老的徒弟才知曉，原來是林師兄一劍了結他隻是因為不喜歡别人近他的身，覺得那樣會髒。

好小衆的秒勝理由。

林辰年搖搖頭，“我雖然喜潔淨，但這并不是逃避勞動的借口，大家都能搬那我就也能搬。多謝師弟好意，不必了。”

謝睢揉着白虎毛茸茸的腦袋，笑着說，“小白，你看這些小孩搬得多吃力啊！你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就順便幫他們搬了吧。”

系統化成白虎後失去了和謝睢意識溝通的能力，隻能通過神色來交流。

它先點點頭，然後又一臉疑惑地看着謝睢，那意思很明顯：我沒有手，怎麼搬啊？

“用嘴叼。”

白虎的表情從發愣到震驚最後暴怒，它後腿微微撤了一步，歪着大腦袋，一臉氣憤地看着謝睢，從鼻孔噴出兩團惱火的熱氣。它呲了呲嘴，露出瑩白鋒利虎牙，好像下一秒就要撲上來咬謝睢一口。

謝睢微微彎腰，與它大眼瞪小眼，“好好幹，下次領到大份積分給你升級成白虎·傳奇狀态。”

虎毛炸的一激靈，碩大的虎眼眯成條縫，親昵地用頭去蹭他，然後屁颠屁颠地去搬運怪物屍體。大嘴一張，一口叼了三四個。

謝睢：人不會帶團隊就隻能自己幹到死。

大概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全部的屍塊都被收拾幹淨整齊地擺放在地上。

“前輩我們接下來做什麼？”王蕭然在衣服上蹭了蹭手，心情很好地問。

謝睢說：“圍成圈坐下，禱告，焚化。”

“前輩的意思是要我們超度這些人？”林辰年不知什麼時候到了謝睢身邊，給他遞了一隻幹淨的帕子。

謝睢順手就抽了過來，好好的擦了擦手，雖然髒東西已經用清塵訣弄沒了，但人的心理反應還是會有點膈應，覺得沒幹淨。

林辰年輕聲道，“方才我見大家都淨手了，料想前輩可能不會随身攜帶這些沒用的東西。所以……”

“多謝。”謝睢有點犯難：用過的帕子要不要還給他？這孩子看着好像是那種極其幹淨自律的人，他會嫌棄的吧？

“前輩？”林辰年喚了一聲，主動伸出手去接他停滞在半空的帕子。

看見這一幕的王蕭然整個人都不好了，大少爺什麼時候改性了？他送出去的、給别人擦手的東西，竟然還會要回來？還會非常自然地揣在袖子裡？

心機男！絕對太有心眼子了！在前輩面前裝什麼啊！

“坐。”

“開始吧。”

林辰年掏出一沓淨化符點燃扔到屍身中間，金紅色的火焰迅速擴大吞噬着腐朽的屍體。衆人忍着強烈的惡臭不适虔心念着道家的度化詞。

殺父殺母殺妻殺子的罪孽在這一刻得到了沖刷。

而送他們往生的也是毀滅罪惡肉身的“兇手”。

*

“前輩您這就要走了嗎？”

“對啊前輩，不若和我們去宗門逛一逛？明月宗附近有好多好玩的地方，好吃的好喝的……”

他還沒說完，王蕭然一拳砸在他的頭上，“笨蛋，你以為前輩和你一樣貪戀口腹之欲嗎？前輩，我們明月宗也有很多有意思的去處，說不定能撿到您喜歡的寶貝！”

白虎聽到有好吃的好玩的，尾巴卷曲着搖了搖，謝睢自然地攥住它的尾巴，“我們還有其他的事，就先不打擾了。”

王蕭然失落地垂頭，正巧和白虎圓溜溜的眼睛對上，她忽然激動道，“我有個不情之請，不知當不當……”

她那個“講”字還沒出口，謝睢道，“講，不必客氣。”

“我想要一根白虎毛可以嗎？”

謝睢含笑地撸了撸尾巴，“小白，你最喜歡人類了，不會拒絕的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