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沒用。雷克斯,之前你問的問題現在有答案了,這兒絕對不隻我一個人。”
“等吧,總會停的。”
看着不斷變動的數字,馬修焦躁不安,“我們不能坐以待斃。”
“所以你想怎麼做?是要在每秒下降1米的電梯裡掰電梯門,還是要爬上漆黑的電梯井?”
“電梯有天窗,我們……”
雷克斯準确地按住了馬修的肩膀,“别把自己當成詹姆士·邦德。馬修,你太緊張了,别告訴我你還有幽閉恐懼症。”
“沒有!我隻是恐高而已!好吧,好吧,你說得對,我應該冷靜一點……該死,該死的電梯什麼時候才能停下!”馬修的理智克制着不讓他做出在電梯内蹦跳踢打的危險行為,熒幕上每一次變動的數字都像在馬修的腦子上放了一枚砝碼,他不知道原來自己除了恐高,還畏懼深度。
雷克斯從沒想過馬修還有這樣不顧形象的一面,他以為這個在深秋也不穿厚外套的社長會保持風度到死,沒想到隻是觀景台和電梯就讓他破防了。雷克斯從小到大就沒怕過什麼東西,加上他天生缺少同理心,讓他感同身受馬修的心情是不可能的,設身處地地為他人着想更是天方夜譚,雷克斯隻覺得現在的馬修失去了理性,敏感易怒又吵鬧。
電梯内的氣氛比膠水還要沉悶,終于,電梯停在了“-500”。
門外是一條非常原始的通道,所謂原始,是指它沒有經過任何修繕和找平,泥地坑坑窪窪,牆面還有開鑿的痕迹。通道寬不到2米,拱形天花闆最高處離地面至少有3米,天花闆上每隔一段距離就有一顆垂下的燈泡,為通道提供了昏暗的照明。
電梯門一開,馬修就迫不及待地走出去,一踏上地面,躁動的情緒便得到緩解,一直懸着的心也放下了,馬修深呼吸着通道内并不新鮮的空氣,感覺自己重新活了過來。
雷克斯沒有等待馬修緩解情緒,越過他往通道盡頭走去,馬修快走幾步跟上,“雷克斯,我為之前不理智的言行道歉,希望你能原諒一個被吓壞了的人,人一旦害怕,總是會做出許多本不想做的事情。”
“沒關系,繼續走吧,某人既然把我們送到這裡,自然有其目的。”雷克斯岔開話題,馬修松了口氣。
冷靜下來後,馬修的觀察力重新上線,即使周圍光線黯淡,他還是發現了在一個小泥坑裡插着一截圓柱形物體。馬修檢查後發現,這是木偶的手臂,靈活的球形關節和光滑堅硬的木制手臂等細節都說明這個木偶制作工藝精湛,但馬修不明白它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兒。
想了想,馬修還是将木制手臂帶上了。
通道盡頭是一張巨大的紅布簾,兩人都聽到布簾後傳來了音樂,馬修聽出是《仲夏夜之夢》序曲,後面是歌劇院?他将自己的猜測告訴雷克斯。
雷克斯将布簾掀開,“看看就知道了。”他說着,走了進去。
馬修歎了口氣,也跟着進去。
一束圓形光圈打在兩人身上,強光讓兩人無法看清周邊環境,一個高大的木偶從視線盲區蹿出,它站在兩人面前,身體擋住了一部分光線,“哦,大夥兒瞧瞧,來了兩個新觀衆!”
“新觀衆!”木偶們叽叽喳喳着,後幾排的木偶紛紛站了起來,想看得更清楚一些,前排的觀衆立刻朝後排扔東西,“别擋住他們!”
高大木偶打了個響指,光束移開,階梯狀的天花闆上間隔着亮起了燈,雷克斯和馬修這才看清了周圍環境。這的确是一家劇院,至少它是這麼布置的,雷克斯和馬修站在劇院最後方,也是觀衆席的最高處,放眼望去下面一排排的座位上坐滿了人類外形的木偶,他們打扮精緻,服飾美觀,除了臉上貼着古怪的紙片和照片以外,就像展示櫃裡精美的藝術品。
“那麼,兩位客人的票呢?”高大的木偶問道。
兩位“客人”沉默了一會兒。
“在哪兒買票?”雷克斯問。
“大家都知道在哪兒買票,沒有票就不能觀看表演,難道你們是來應聘演員的嗎?”
雷克斯想說什麼,馬修拉了他一把,接道:“不,我們把票弄丢了。”
“真可惜——沒票不能看表演,規矩就是規矩,”高大的木偶說着,注意力放到了馬修身上,它看到了馬修手裡的木制手臂,“這是……喔,這是小比利的手臂,天哪,我懷念他,他曾是我們木偶大劇院最好的演員。”
馬修把木制手臂交給高大木偶,“先生,如果你需要的話,請收下這個。”
“哦!多麼崇高的善舉,慷慨的先生,我決定贈送你們兩張票,”高大木偶從帽子裡取出兩張漂亮的紙片,然後當着兩人的面将紙片撕成四瓣,“檢票完成,請坐在前面,我為你們加兩張凳子。”
高大木偶說着,行了個摘帽禮,“兩位新觀衆,歡迎來到木偶大劇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