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課鈴響起,先是幾個學生三三兩兩從教室裡走出來,一分鐘後,目标終于出現在教室門口。男人今天也穿戴斯文,舉止從容,一臉道貌岸然。幾個學生跟出來叫住男人,男人笑容可掬地回答起問題,學生們認真聆聽,時而點頭,臉上無不充滿敬意。
要不是男人視線偶爾停留在某處顯現出的貪婪目光暴露出了本性,他幾乎不敢相信眼前這個人就是他所知道的那個人。男人推了推眼鏡,誰也不曾留意到那厚厚鏡片之下不可告人的欲望,仿佛一切都隻是他晃神間的錯覺。
他心中冷笑一聲,意識到這正是達成目的的最佳時機。他從依靠着的牆邊直起身子,再次确認手中的信封,邁步走上前。
“教授,能幫我看看這組實驗照片嗎?”他混入人群之中,将信封遞到男人手邊。
男人親切依舊,頭也不擡就接過了信封:“好,哪方面實驗……”他話才說了一半,已然看清信封中的照片一角,立刻神情狼狽地将照片飛速塞回去,這才慌忙想起要擡頭一探,究竟是誰偷拍了自己招雛妓的照片:
“你……”男人不由自主瞪大了眼睛,顯然一眼便認出了他的臉。
“好久不見K,哦不,康教授!”
康伯誠,S大化學系教授。
這就是嚴實在木鎖手繩的小紙條裡留下的線索!孫浩哲扯出一抹不屑的冷笑,又往前一步,将康伯誠逼退出學生們的包圍圈:“我手上還有很多驚人的發現,不方便在人前展示,我們去您的私人實驗室聊聊如何?”
這些日子來他早已經調查清楚,老K常去的生活工作場所且有條件藏下一個大活人的,一共有三處:他家、教工宿舍和私人實驗室。老K48歲,妻子早逝,沒有孩子,但家中和宿舍常會有學生同事到訪,最有可能藏人的地方,就隻剩下那間從不向外人展示的實驗室。
老K每周雷打不動去那裡三次,有時甚至連着幾天都去,這更證實了他的猜測。然而唯獨這個地方,大樓保安格外嚴密,進出都要刷門禁卡,根本無法假扮快遞或外賣混入其中,他最終不得不直接正面出擊……
老K倒是意外地配合,找借口打發走學生,乖乖載他去了實驗室。一路上即沒有問他是怎麼找到自己的,也沒有耍滑使詐,也許是害怕自己做下的那些醜事被抖落出去,又或者是害怕他藏在外衣口袋裡的槍。
可直到他走進實驗室,看到少年倒伏在地上的身影,他仍然有種一切進行得未免太過順利的不真實感。
實驗室裡淩亂不堪,房間正中一張大桌子邊緣倒伏着不少實驗器皿,更多的玻璃碎屑散在桌子下的大理石地上,像是被人大力撸到地上的,少年就倒在這一地狼藉之中,玻璃碎渣中零星沾着幾處醒目的血迹!少年的臉埋在雙臂之間一動不動,看不清究竟是死是活。
“你這畜生,到底對他做了什麼!?”他沒有意識到,盛怒之下自己已經把起初制定下的行動準則抛到了腦後。也沒有注意到老K一臉極不合理的驚訝。
“這怎麼!?不是我……”
他哪裡還聽得進老K的辯解,一拳頭将他打翻在地,便沖向了倒在地上的少年。
“嚴實你怎麼樣,振作點!”他奮力抱起少年,觸手的溫熱讓他稍稍松了口氣,可昏迷的少年卻似乎比記憶中那具瘦弱的身體沉重得多!還來不及細想,身後已傳來微弱的氣流聲。他迅速旋身出手,準确地捏住了老K的手,看清那隻雞爪似的手上抓着一把大号的幹鍋鉗。他忍不住發笑,下手自是半點不留餘力:
“你覺得這種東西對付得了我?”
老K指骨咔咔作響,随着一聲慘呼,幹鍋鉗跟着脫手。他一把将老K甩出老遠,卻發現這家夥重重撞上桌角,跌坐在地,眼鏡折斷紮傷了臉頰,嘴角竟仍然挂着一絲奸笑!?
危險預警在他大腦深處拉響了警報,但大腿上的刺痛感先一步傳來,他身後的少年已不知什麼時候爬了起來,手中多了管注射器,即穩且準地紮在了他的大腿上。針管中的透明液體随着活塞的壓落迅速消減,他已然第一時間抓住了少年的手,卻是于事無補,隻能肌肉發力硬生生将針頭擠斷。
少年略感震驚地擡起頭來與他四目相對,那是一張擁有着陽光般小麥膚色的臉,根本不是嚴實,這是個陷阱!嚴實在哪裡?
一陣眩暈感洶湧襲來……
每天泡咖啡之說,原本以為隻是傑克的一句戲言,沒想到泡着泡着倒也成了一種習慣。隻是山人的水平始終發揮不穩,泡出來的咖啡三不五時就會翻車。今天也是,他小小抿了一口紙杯中的棕色液體,自己都禁不住皺起了眉頭:也不知道傑克一天天的是怎麼堅持着喝下他泡的這些咖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