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線人可靠消息顯示，近日市面上少量流出一款新型毒品，欣快感及緻幻效果俱佳，成瘾劑量和人體危害程度尚不可知。丁弈估計這應該就是販毒集團通過人體試驗研制的新藥，也正是邢志傑口中所謂已了結之事。

孫浩哲找到的那個地方是一間會員制的私人高檔療養院，登記在冊的隻有管理人姓名和一應俱全的經營許可，幕後所屬人暫時無從查證。療養院擁有自己完備的後勤體系，全部食宿所需的采買、運送，建築物内的設備維修都由内部人員包辦；就連斷電，也有自己的備用供電設備；而他們的入住條件又極端苛刻，甚至預約咨詢都要經過嚴格的資産審查，可謂鐵桶一座，無處入手。如今唯有從長計議另尋可行的突破口。

新毒品的少量流出，說明販毒集團正在為新品推出市場作前期試水，丁弈當然不可能讓這些毒販的計劃進行得如此順利。可近半個月來，緝毒大隊對金鼎皇宮的多次臨檢都毫無收獲。昨晚又是這樣，龍威站在大門口笑臉相迎的樣子，就好像他早就在那裡恭候多時了！

丁弈眉頭緊蹙，一步步回想着問題究竟出在了哪裡。最近幾次行動他明明已做得格外小心，行動都是由他親自拟定，提前半小時在辦公室向當天輪值人員臨時通知，同時收走所有人員通信設備，關機封存，改用專門準備的無線步話機。此後所有人員統一行動，在警局中短暫準備之後，即刻出發，在車子行駛過程中也絕無可能有人有機會傳遞消息。

丁弈當然清楚，他可以安排卧底打入敵人内部，敵人也自有手段得到他們想要的情報。但他絕不願意随便懷疑這些跟着他一起并肩戰鬥的隊員們，他甚至想到問題會不會出在他們常用的車子上。不管怎樣，必須打破目前這種被動的局勢，他已經想好了一出戲碼迂回行動，而且要真有那麼一個人，他也将無所遁形！

山人去貿易公司報到之後，傑克沒再跟他提起組織相關的任何事情，而是帶他熟悉了幾天業務後，很快丢給他一個重要Case，讓他暫時無暇他顧。

早上十點差五分，辦公室裡的同事陸續多起來，山人心不在焉地盯着電腦屏幕，複看自己前一天中午就做好交上去的标書。這算是他畢業以來第一次正經完成一次書面文件，同事們一再告誡他傑克的挑剔程度無以複加，而從昨天下午等到現在，傑克還沒有任何反饋，害他更覺得心裡沒底。

“山人來得好早，一來就對着電腦，要不要這麼勤奮啊？有沒有吃早飯？來，姐姐多買了一份豆花，給你的。”

來搭話的是銷售部的助理小姐姐辛迪，為人大方熱情，隔三差五就會給山人投喂點零食、下午茶什麼的，搞得他都不太好意思去接。雖說他是新人，大家也都心知肚明他是傑克特招進來的空降，但公司裡半數以上都是女同事，對他不僅沒有排擠，反而還很快熱絡起來，以至于幾個同齡的男同事已經開始挪揄他是“婦女之友”。

見他不伸手，辛迪幹脆把東西往桌上一擱：“趁熱快吃，涼了不好吃了。哎呀，老闆哪會這麼早來，開個小差沒關系的啦……”

這些女孩子們，雖然對自家帥氣多金的老闆難免心存幻想，可當着傑克的面又是各個戰戰兢兢，便隻能在背地裡吐槽老闆來求得心理平衡。山人每次都覺得聽她們發發牢騷，特别有親切感，不過像這樣在危險的邊緣反複試探，哪有永遠不翻車的，驚險的場面時有發生。比如現在，傑克正闆着那張帥氣的撲克臉從她身後經過。

“林山人，跟我進來，昨天的标書要改！”

“……”辛迪立刻收聲，做了個“這下死定了”的鬼臉一溜煙跑回了自己座位。

那皺眉吐舌的表情，還真是超級可愛。以至于山人跟着傑克進辦公室的時候，還在忍不住偷笑，他也就不會注意到，傑克此時的眼神正變得十分不善。

“想什麼心事？”傑克已經坐進他的老闆椅，将文件夾丢到了桌對面。

山人一激靈回過神來，趕緊攤開筆記本，準備坐下。

“先幫我去沖杯咖啡！”

“啊！”山人轉頭看外面，老闆秘書艾莉亞剛來，正在悠閑地喝茶，他想說泡咖啡不一向是秘書的工作？傑克已經不容分辨地開口：“那邊，水吧台，最裡面黑色那包，不要糖，一顆奶球。”

“我從來沒泡過咖啡，你就……不怕我泡的咖啡沒法喝？”山人試着盡量婉轉地拒絕無良老闆的不合理要求。

傑克也笑得溫文爾雅：“你不是說沒有什麼事能難得倒你。”

“阿哈……”山人直覺得後牙槽癢，又無話可說。還是艾莉亞善解人意，這時敲了敲門，從門口探出頭來，“傑克，咖啡？”

山人正在内心歡呼“艾莉亞小天使”，傑克卻客氣地回絕：“今天不要你泡咖啡，我想換換口味。”

“啊，哦，好！”艾莉亞心思敏捷，小小訝異之後，就爽快聽命，一甩滿頭秀發優雅地轉身。

“關門！”

“好。”

艾莉亞踏着細高跟咔咔走遠，關門前還不忘把百葉窗一鍵調平。

山人欲哭無淚目送救命稻草從指尖溜走：不愧是老闆貼心小蜜，急老闆所急，想老闆所想。不該問的絕不多問……

“這裡羅列具體數據出來，做成圖表，一目了然……”傑克說到關鍵處，早已忘記了林山人這小子給他泡了杯能喝出人命的咖啡。他又一次習慣性地拿起邊上咖啡杯，喝了一大口，咖啡才一入口，就不由得眉頭緊擰。可面子為重，他還隻能故作平靜把一口苦咖啡硬生生咽下去：我是有多想不開，非要喝他給我的泡咖啡……

山人忙着記筆記，因為傑克停下來而擡頭，正巧看見這戲劇性的一幕，忍不住好笑：讓你差使我！

傑克像是能聽見他的腹诽，擡眼瞪他，“質檢流程，太亂，調理不清……”

他趕緊低頭繼續筆記。

咕噜噜……山人尴尬扶額，才小小得意一下，肚子就不争氣。不過早飯也确實沒吃什麼。他側頭看看外面，有點想念那份豆花了。

傑克瞥一眼電腦：“都這個點了，餓了？”

差半小時十二點，山人還以為傑克會開恩讓他準時去吃飯。還沒來得及搭話，傑克就接着說道，“就剩十幾頁了，很快，标書今天必須改一版出來！”

呵呵，山人内心給他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不愧是黑心老闆的口吻……

“餓的話，喝點咖啡頂一頂。”傑克居然一臉真誠地把杯子放到他面前。

哈？山人抽了抽嘴角，心裡直咋舌：這種程度的濃咖啡，你确定不會喝到胃穿孔？

“怎麼？”臭小子，故意泡這麼苦的咖啡給我喝，自己也知道那不是人喝的？

“哦，我不太習慣用别人用過的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