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把解散場的話提前說了。”舒卓然拆台說,“你的正經發言呢?”
“正經發言留給隊長。”洛明決再度頓了頓,眨眨眼說,“我說一點我想說的好了。”
“哪有你這樣的。”齊路遙于是笑。
不過洛明決就算不這麼說,概括性的發言也确實應該由隊長來進行。
雖然平心而論……齊路遙心中也清楚,他此時此刻在台子上說出來的每句話都會被網友進行一通大審判。
既然如此,那就更應該說。
“……最後我想說的是,現在對Blazar來說是一個節點,但我們不會到此為止,”在發言的最後,齊路遙握着話筒開口,“我們想要憑借短暫的存續期被所有人記住,那就不可能到此為止。”
他說着,斟酌了片刻,接着下定決心繼續說,第一次将這句話在屏幕前不加暗示地說了出口:“……我知道大家可能會産生的各種想法,但無論如何,在接下來的十個月裡,我們會成為被所有人認同的第一男團的。”
他看到屏幕上,此時此刻給了坐在台下的簡星航一個長鏡頭,這人正微微擡頭。于是齊路遙又扭頭,望向他坐的方向,并收到了一個在這人身上極度少見的、平淡的、看上去不帶一點的情緒的回望。
——但至少齊路遙能确定,從這一刻、這個鏡頭開始,接下來的十個月裡,Blazar總算能被所有人以叉團“對手”的身份看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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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論壇怎麼說?”頒獎禮結束的後台,回到Blazar的休息室時,舒卓然戳了戳他的肩膀,“是不是已經開始罵你了?”
“我怎麼知道。”齊路遙于是回答道,“我也沒來得及看啊——猜一下,要麼說我心虛要麼說我飄了吧。”
這種話說出來,當然是人盡皆知的有争議——但齊路遙想要的就是這種争議。
顯然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認可這個結果、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覺得Blazar真的是最好的偶像團體,掩耳盜鈴般裝作被所有人祝賀也沒有什麼意義,無論說與不說,這些争議都會一直存在,他們未來十個月的成績依舊會被所有人盯着,那不如就給這份争議加把火,讓它變成毫無疑義的動力……當然這是比較次要的原因。
“主要的原因還是說起來比較有感覺,”齊路遙承認道,“每一個團體登頂之前都會說幾句這種會被審判的發言的,而且你們難道不是這麼想的嗎?”
“你說得對,這種帶有強烈主觀性的名頭都是喊出來的,你不喊就被别人喊了,别人喊了就真登頂不了了,”對此很有經驗的文栩捷說,接着又看了看洛明決手上抱着的那三個獎杯,“……這個獎杯長變了好多,我之前的那個不長這樣。”
“你那個是長什麼樣的?”順理成章地,洛明決問。
“是半透明的,在日光下會折射出類似彩虹的光,”文栩捷說,“我感覺比這個好看……可惜不能給你們看看實物。”
“所以實物在哪?”既然他提到,舒卓然問了一句,“你不能想辦法要過來嗎?”
“已經要到了,因為沒人在意,”文栩捷眨眨眼說,“後來被我扔海裡了,給rebirth當陪葬品。”
“……好有感覺的死法,”衆人沉默一秒,謝忱于是說,“我們解散的時候能也這樣嗎?會不會不太環保啊?埋在土裡呢?”
“不可降解的吧,”林星源說,“環保意義上來說好不到哪裡去。”
“怎麼還讨論上了,”文栩捷于是笑,“想太多了,大概率會被征用擺進閃星榮譽櫃,我們還得打申請才能去看一眼。”
“對哦。”謝忱說。
一衆人都笑了起來。
而在這片歡聲笑語之中,齊路遙則是側過頭看了看靳羽的神色。
頒獎禮開始之前說的話他還記得,這人剛剛在看手機,如今才放下,這幾分鐘都不怎麼說話,看起來很像是在想那件……暫時還沒有告知自己的事。
他們之間的詭異的默契還是起了作用。也就在這一刻,靳羽擡起頭,剛好對上這道看向自己的目光。
于是他伸出手,扯了一下齊路遙的袖口,然後眨眨眼。
齊路遙對此心領神會,接着想了想,便拉着他出門,也不忘回頭給隊友們說了一句:“去說兩句話,很快回來。”
“什麼悄悄話一定要這麼急着說啊,”舒卓然回身沖他們擺擺手,開玩笑道,“甚至不能當着大家悄悄打字。”
“你猜?”齊路遙回過頭,對他眨眨眼。
……不過事實上,說這話的本人也猜不到究竟是什麼情況,能讓靳羽說了“不緊急”、看上去神色也很平靜、但又好像有點想立刻就說。
“能找個空房間嗎?”從休息室出來後,靳羽轉了轉頭,觀察了一圈周邊的情況,看着人群在後台走來走去,于是伸手指了指,“比如走廊盡頭那個,好像沒人用。”
齊路遙點點頭,任由靳羽反過來拉着自己往前走——房間虛掩着沒有開燈,隻有外面微弱的月光照射進來,能證明裡面沒有别人。
這個房間同他們的休息室是同規模,大概是分配到最後多出來的。靳羽沒往裡走幾步,就轉過身,手從齊路遙身側越過,再在他身後關上房門。
房間門閉合的聲音在耳側響起,走廊的喧鬧被部分隔絕。或許是因為月光的存在,于是沒有人伸手開燈,莫名其妙地,齊路遙想起摘星2決賽慶功宴的那個晚上——如今的場景,就像是某種過往的畫面重演一般。
而他的視線恰好背光,看不太清靳羽此刻是什麼表情,但能聽見他清晰的發言。
“趁着接下來三天沒有工作安排,”靳羽像是在看着他,又像是沒有看着他,但總之如是說,“我準備回一趟……老家。”
說的卻是……一句完全在齊路遙預料之外的發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