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路遙張了張口，也沒糾正說我不是，反而是突然意識到自己可以趁這一年進A音蹭課——畢竟擁有全國top1的流行音樂系，去聽幾節總歸是有好處的。

有熱度的限定團第一年必然工作繁忙，閉環創造的爆炸流量急需要維持，團專團綜FM演唱會都不能拖延，不可能像永久團一樣盡量照顧各自的學業，R市到A市往返四小時航班，所以他自己複學的事情肯定要推到年底了——對這件事，齊路遙倒是早有心理準備。

“我女兒也在A音附，”司機一聽就興奮了，直接進入閑聊家常模式，“下下月就高考了，要去大學部讀古典音樂呢。”

這話齊路遙接不上，靳羽倒是能接。他當即就提了幾個A音附老師的名字，瞬間就和司機有來有回般聊上了。

齊路遙在一邊聽，偶爾插話幾句，心中直呼這就是生存技能嗎——别說那些至今還堅守着高冷安靜内向人設的自家室友粉絲了，就算是他們這種體會到這人慢熱本質的現隊友，也沒見過靳羽這侃侃而談的熟練社交模式。

堪稱真實而颠覆。但也能想象，畢竟一個人獨立生存那麼多年，沒這技能才活不下去。

“……她最近還在家裡說呢，今年古典音樂專業的優秀畢業生給了個什麼唱跳偶像，”說着說着，話題不知不覺般突然進入了熟悉的領域，司機一邊歎氣一邊說，“每天念叨着古典系也脫離正統隻會追捧流量了，正經學了好多年比不上半路出家的，太不公平了——話說你們是學什麼的啊？”

“……學作曲的。”靳羽一句流行音樂卡在喉嚨裡沒說出口，為了和諧交流，幹脆挑了個另一個自己比較熟悉的專業——畢竟他們系三天兩頭出個明星，流量高點的通通挂進系館榮譽牆，在A音被罵追捧流量這件事上簡直首當其沖。

說完想了想，還是試探性補了句：“其實流量也是雙刃劍呀，大多數音樂藝術的終點都是服務于觀衆，流量不就是推廣的渠道和受到觀衆喜愛的證明嗎？”

“也有道理，”司機頓了頓，繼續歎氣說，“主要是現在的流量明星都不怎麼樣，我一個外行偶爾看看電視都知道，唱歌修音跳舞不齊演戲讀台詞，我是真不理解為什麼有那麼多年輕女孩子喜歡。”

聽到這句話的那一刻，齊路遙的腦海中就瞬間浮現出無數名字，然後不由自主開始無聲地笑——他此刻對“流量明星”四個字還缺乏認同感，因而倒也沒有自己一并被罵了的感覺。靳羽看了他一眼，非常克制地沒有跟着一起笑。

當然他們總歸還留有謹慎，不會對着陌生人陰陽怪氣不熟的同行，于是随便來了幾句岔開話題。

好在接下來沒什麼危險話題，雖然一路堵車，倒也在天還沒完全黑、路燈堪堪亮起時到達了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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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是聚星塔嗎？”人來人往中，齊路遙掩飾般按了按頭上的帽子，望着十點鐘方向問。

其實沒什麼問的必要，聚星塔作為聚星館的“伴生建築”兼A市旅遊必去的地标之一，齊路遙總歸是查過旅遊攻略的，不至于不認識，當前也不過是找個話題。

“嗯，”靳羽說，“不是很遠，準備去看看嗎？”

雖然和目的地不在一個方向，但齊路遙還是點點頭，說趁着沒徹底天黑，去拍一拍應援呗——摘星2好幾家的出道應援都買了聚星塔附近的大屏，這地段，即使是間歇性播放，成本也不低，今晚過後應該就撤了，剛好趁此機會去打個卡。

“話說真的不用擔心被認出來嗎？”兩人并排着往前走，齊路遙問，“好多人啊，這個點。”

“啊？這有什麼好擔心的，”靳羽語氣很無所謂，“沒關系啊，這可是遍地藝人的A市中心區開放場地，我們又不是那種超話榜前幾名的頂流，被認出來了也無人在意，最多被悄悄拍幾張照，不會有人搭話的，更不會有别的問題。”

哦，長見識了。齊路遙心想。

在R市這種文娛荒地，如果市中心出現個流量明星，搞不好還真的會造成混亂——這是齊路遙高中時的真實經曆，當然是目擊别人被聚衆圍觀。

聚星塔離這不遠，兩人到的時候剛好七點。即使今晚周邊沒有活動，周圍也不乏穿着花哨服裝的少年少女來來往往。

不遠處有人架着立麥抱着吉他唱歌，周圍零散環繞着傾聽的人群。歌名叫《與憂愁的飛鳥重逢于十一月十九日》，名字看上去有些奇奇怪怪，卻是一首悠揚而悲傷的慢歌，作者欄填着大名鼎鼎的Cu，發布日是2012年11月19日。

齊路遙跟着唱了幾句副歌，甚至驟然有種跟着開始撥弦的沖動，隻是在進入下一個轉折點的時候停了下來——他也就隻記得這一小段歌詞。

靳羽安靜了幾秒，跟着接上了下一段吟唱，所謂除風河外都公認的大主唱，随便來幾句也有種讓人感動的力量。隻不過他唱到一半也戛然而止，說又輪換到你的應援了。

齊路遙聞言扭過頭，旁邊建築頂上的巨大屏幕閃過後援會制作的出道賀圖，聚星塔頂的流動文字閃過“齊路遙出道快樂”七個字。

他舉起手機一通調節模式，在圖文尚未消散時定格了這一幕。靳羽退後幾步，将拍照的齊路遙和對面的應援框進了同一幅畫面中，又沖着齊路遙揮了揮手機，說你要不跟着應援圖換個姿勢呗，這才像打卡的樣子嘛。

——好像有點社死，齊路遙看了看那張明顯是三公抓拍的圖，一邊本能模仿一邊心想，但偶像的要義就是不畏社死環節。

他給自己說。

再說也不是他一個人來打卡，總而言之，指揮他跟着擺動作的靳羽也逃不過這個環節。

不過，靳羽所說的“無人在意”好像确實樂觀了一點。

他們在聚星塔前的廣場停留的短短十幾分鐘，齊路遙隐約感知到了不少悄悄落在自己身上的鏡頭，走之前還有個女孩子遲疑着來搭話，說是他們的cp粉，能不能要個簽名。

齊路遙和靳羽對視一眼點點頭，各自寫了一句祝福，又并排簽上飄逸潦草但仔細看還是能辨認出内容的名字——除了身處UD那種合影簽名要賣券的模式下，這種路遇要簽名的事件，大家一般都不會拒絕。

隻是說起來還有點新奇，一方面是他們真正的cp粉好像确實不多見，大多都是因為唯粉關系差而整天缺德嗑的；另一方面主要是，寫簽名的那一刻，齊路遙覺得自己好像突然有了出名的實感。

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

“所以你這簽名不會是專門設計的吧？”和小粉絲說了句感謝支持後，兩人也折返回去趕往下一個地點，齊路遙此刻一邊低頭編輯微博一邊問，“不說還真看不出是一個人寫的——”

“你想說什麼啊，”靳羽一聽也開始跟着陰陽怪氣，“嘲諷我正常寫字不好看還是簽名不好看啊，可以直說。”

“沒有的事，”齊路遙擡起頭睜眼望着靳羽，目光單純，“當然是都好看啦，隻是……”

隻是設計簽名這種事落到周圍人身上，總覺得挺好笑的。

“這有什麼好笑的啊！”靳羽瞪了他一眼，“要不然我給你也設計個？”

“這畫符一樣的簽法我也學不會啊。”齊路遙裝模作樣歎了口氣。

“……你完了齊路遙。”靳羽頓了幾秒，“你今天開始正式進我的報複名單了。”

“嗯嗯，”齊路遙點點頭，直接開始敷衍，“好的好的。”

不愧是全年齡段都喜歡的聚星塔廣場，他編輯完應援打卡的微博，存進草稿箱的時候心想，誰逛誰心理年齡都銳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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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世紀離這裡也不遠，走路十幾分鐘。半道路過靳羽所說的特色美食店，他們在窗口要了份外帶的。

店裡工作人員似乎和靳羽認識，還順道聊了幾句，說我們号召所有員工給你投票了。

齊路遙在旁邊邊聽邊笑。

而不遠處的星世紀總部，從外觀看上去就是一棟小樓。齊路遙跟着靳羽走進去拐了幾個彎，才發現小樓背後是一整個院子好幾棟建築，隐藏在寸土寸金的A市市中心，說起來反而更像是小型中學的構造。

……所謂的國内正統派先驅，果然是很有特色。

“你走前面，”靳羽停下腳步，在齊路遙背後戳了戳，“幫你刷名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