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他已經存下,紙片也不需要了。
這個世界就是弱肉強食,叢林法則。
他太弱了,所以才沒有能力保護自己愛的人,如果他的身體或者感情能換來錢,讓外婆有最好的醫生,吃最特效的藥,能陪伴他再長一些,他什麼都願意做。
被罵,失敗沒關系,被侮辱,被嘲笑也是變強,總歸已經到這個地步,怎麼都不會更差,忍耐和埋頭做就好。
謝執陪外婆吃完飯,換好病床,在晚上八點差五分時,準時到達了江海榮給的地址,站在門口敲了敲門。
就一個月。
賺到還債的一百萬,他就抽身。
謝執深呼吸了下,等了一小會,卻沒有人應。
他擡起手機,擦了擦碎掉的手機屏幕,準備給江海榮發消息。
他的手機不知道什麼時候有了一點點漏液,屏幕上藍了一小塊,沒辦法點。他小心又努力嘗試地點了會鍵盤,卻聽見了電梯開門的聲音。
“剛才在電梯裡,沒信号。”江海榮一身黑色風衣,走出了電梯,垂着眼打電話,表情有些冷漠。
下一瞬,他隔空和謝執對上視線。
“嗯,你看着她,别讓她出什麼問題。”
江海榮走了過來,輕輕打了個手勢示意謝執讓開,謝執立刻側身到一邊,讓他開門。
話筒裡那頭的女聲在樓道裡回蕩,情緒有些激動,“她就是想你過來看看她,鬧了好久了。”
“我沒空。”江海榮情緒明顯不是很高,冷着臉在指紋鎖裡面按下手指,門啪嚓一聲打開,他拿開手機看向謝執示意他進去,又重新拿起手機:“你讓她鬧吧,愛怎麼鬧怎麼鬧。”
說完把電話挂了。
那些電話雜音一消,樓道顯得格外安靜,隻有走廊的節能感應燈微弱的光,落在兩人身上。
謝執站在家門口,燈還沒開,一片黑暗,他有些忐忑地扭頭看江海榮:“你是不是挺忙?其實……下次也沒關系的。”
“一萬都給你打過去了還下次?”江海榮反手啪一下把所有燈都打開,輕輕搭上謝執的後背,一把将人推進光明裡:“你怕了?”
謝執一個踉跄,刺眼的光打在他臉上,讓他瞬間眯起眼睛,不适應地緩了一會。蒼白的燈光無情地照亮江海榮家,顯得空曠而冷清。
說不怕是不可能的。
但他不能在江海榮面前承認他的恐懼,因為毫無意義。
謝執還在猶豫怎麼開口的時候,江海榮随手把風衣和領帶扯下,扔在沙發背上,轉過身盯着他看:“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嗎?”
謝執一言不發地換上拖鞋,走到江海榮身前,點了點頭。
江海榮靜靜地看着謝執向他走來,擡手撫了撫謝執的臉,動作輕柔,卻帶着股讓人後背發涼的控制感,:“很好,這樣就不用浪費時間了,去吧,洗幹淨點。”
江海榮家裡客房的洗手間不僅有幹淨毛巾,還有齊全的洗護用品,跟酒店一樣配備齊全。仿若處處都有其他人的痕迹。
包養這種事,江海榮應該不是第一次幹。
謝執環顧四周,把水龍頭擰上,随手換上一件幹淨浴袍。
沒想到高中那麼孤僻的人,竟然會主動找人用錢買性,謝執是真的沒想到。
不過,以謝執他自己高中的那種不可一世的性格推算,本也不可能答應别人的包養的。
謝執嗤笑了下,他自己又哪來的底氣說别人呢。
謝執走回客廳,卻沒看見江海榮,叫了幾聲,隻聽見某個房間傳來隐約的回響。
空氣中彌漫着咖啡苦澀微焦的氣味,謝執循着那味道慢慢走過去,看見江海榮坐在書桌後面,低頭專注地正在寫些什麼,臉上多了一副邊框眼鏡,鏡片在燈光下反射着冷冷的光澤。
他好像總是很忙。
謝執盯着他桌上那擺放整齊卻堆疊老高的的書,高中永遠在做題,上班後明明是演員,怎麼會有那麼多筆頭工作要做?
不過謝執巴不得他工作做不完……這樣說不定就沒時間上床。
似乎感受到謝執的注視,江海榮略停了下筆,擡頭看過來:“洗完了?”
謝執點了點頭。
江海榮單手把眼鏡摘下來,揉了揉眉心,視線隔着手指縫望過來,目光帶着有些冷冽的笑意:“高中追女生的時候看了那麼多耽美漫畫,應該知道男人上床前要做什麼準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