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麗·佩皮斯皺起眉頭,看着周圍的人,一個陌生的面孔跳進她的眼簾。“你是誰?”她問。
對方的氣質和這些農民很不相同,他的皮膚更加白,同時肌肉發達。梅麗·佩皮斯想不出這人是從哪裡來的。他和周圍的人都很熟,不停地和近處的人攀談。
莫伊拉·懷特看到梅麗·佩皮斯的樣子,趕緊走上來,說:“這是我們村裡的鐵匠,喬治·馬洛裡。我去修理長劍的時候遇到他,他無家可歸,我想首領不會拒絕收留他的。”
梅麗·佩皮斯嚴肅地說:“可是,你們沒有問過博福特大人,對嗎?”
羅裡·懷特尴尬地笑着,伸手撓了撓腦袋後面,看着被大霧遮住的太陽說:“你看,今天天氣可真好啊。”
“一點也不好,”梅麗·佩皮斯不客氣地說,“廚房隻準備了四十六個人的飯,而且……”
鐵匠馬洛裡連忙打斷她:“沒事的,我不需要吃飯。我隻是暫住一天,等到明天早上,我就離開沼澤城了。”
“你不是來參加護衛軍的?”梅麗·佩皮斯問道。
鐵匠馬洛裡把女仆和莫伊拉·懷特拉到一邊,靠近森林,遠離衆人的地方。羅裡·懷特端着粗陶碗,在遠處蹲在地上狼吞虎咽,不時擡起頭張望,幫他們放風。
鐵匠馬洛裡壓低聲音說:“我有兩張巴貝多港的船票,是在黑市上買來的,花了我全部身家呢……隻要你不告訴博福特大人,讓我在城堡裡住一晚上,我就把一張船票給你。唉,除了這個城堡,真沒有安全的地方了。”
莫伊拉·懷特同情地說:“是啊,沼澤城的日子越來越苦了。除了上面的大人物,誰的日子都不好過。如果我媽媽還活着,我一定想辦法給她弄來一張船票。”
梅麗·佩皮斯的心砰砰地跳着,她說:“不可能。要是被領主大人知道了,我們都會被關進地牢的。”
鐵匠馬洛裡不停嘴地勸說道:“那也比死在沼澤城強啊……”
梅麗·佩皮斯緊緊抿着嘴,不說話了。無論鐵匠馬洛裡和莫伊拉·懷特如何勸說,她都沒有改變臉色。莫伊拉·懷特遺憾地離開,去吃她的午飯了。
鐵匠馬洛裡正想離開,他在自己的行李裡藏了幾塊幹餅,拿出來用水泡一下,還可以填飽肚子。
梅麗·佩皮斯拉住他,輕聲說:“跟我到廚房去,我讓廚娘給你做一份飯。”
鐵匠馬洛裡警惕地看着她:“你不會想向領主告發我吧?”
梅麗·佩皮斯生硬地說:“你不願意就算了。”她從自己圍裙的圍兜裡拿出一塊蛋糕胚,那是她偷偷藏起來,打算随信捎給住在城外的姐姐的。
鐵匠馬洛裡接過蛋糕胚,嘗了一口。他不舍得再吃,從腰間的小包裡拿出一塊布,把蛋糕胚包起來,無比珍惜地裝在身上。
“對不起,”鐵匠馬洛裡的眼睛發着真誠的光芒,“你是個好人,真的。”
梅麗·佩皮斯帶着他,進入城堡。看鐵匠馬洛裡躲躲閃閃的,她說:“别擔心,城堡裡沒有人,領主在城外,暫時沒有回來。”
“領主在城外?”鐵匠馬洛裡驚訝地問,“城外都是威廉王子的軍隊,他們都想要他的命啊。”
梅麗·佩皮斯知道,伊維特每天都會僞裝自己,到城外去查看敵情。她可不會跟一個來路不明的鐵匠說這些。
“領主做什麼,自然有他的道理。”梅麗·佩皮斯領着鐵匠馬洛裡,來到一個小房間。屋子裡的家具十分奢華,紅色的天鵝絨座椅上有漆金的邊框。
鐵匠馬洛裡說:“不是去廚房嗎?”
“當然不是,”梅麗·佩皮斯瞪了他一眼,“你說你有兩張船票,是真的嗎?”
鐵匠馬洛裡笑了一聲:“原來是要偷偷談啊。我這兩張船票都是真的,上面有漆印,作不了假。”
他從自己腰間的小包裡解下來一個小木闆,把兩塊薄薄的小木闆分開,裡面就是兩張巴貝多港的船票。他吝啬地隻拿出一張,遞給梅麗·佩皮斯。
她把船票拿在手裡,對着白蠟燭的光線,仔細查驗着。上面的字,她不懂得,但是她見過那個花紋,見過那個碼頭的船上用紅色油漆塗上的鮮豔花紋。她知道這船票是真的。一瞬間,她想把船票塞進自己的圍兜裡。
鐵匠把她手裡的船票抽回來,塞進薄薄的小木闆中間,把兩塊木闆重新合上。
“我給你在城堡裡找一個好房間,比領主約克·威爾斯住的更好。我再給你二十塊銀币。但是,你得幫我。”
“一張船票還不夠嗎?”鐵匠馬洛裡問,“你可以扮作我的妻子,我們一起上船,沒人會懷疑的。等領主發現,已經晚了。”
“不是我自己要這張船票。你把船票送去城外的霍爾尼村,找溫蒂·佩皮斯,她是我的姐姐。隻要你把她帶走,你想要我做什麼都可以。”
鐵匠馬洛裡驚奇地看着眼前這個柔弱的女仆。他自己是抛棄了年老的家人們,從小村莊那廢墟上跑出來的。不過,如果真有好處可以賺,他才不會批評這個小女仆。
“你的要求可以辦到,但是,二十個銀币可不夠。”鐵匠馬洛裡從小包裡拿出蛋糕胚,大口吞咽起來,“唔……我怎麼知道你不會反悔?”
“我在廣場上見過亨利·博福特,他胸口上那個胸針很漂亮。是的,很漂亮。你去把那個東西偷來給我,我就相信你。”鐵匠馬洛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