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胡子說,那個老闆綁架原主,是想威脅他爸的。
本來想讓小胡子傳消息回去,告訴對方他沒死,等着人來找他看看到底怎麼回事,但小胡子已經被吃了,那就隻好等對方自己發現。
與原主的爸有關,還是得跟他了解一下,一開始怕露餡,但現在管不得了,要問問原主父親招惹了什麼人。
不出門,也不急着起床,他就這樣半靠在枕頭上,翻遍手機隻找到一個有點可能性的名字:陶三藏。
都姓陶,就算不是爹,也可能是親戚吧,他撥通對方的語音:“陶三藏你好……”
“臭小子又給我起外号。”那邊劈頭蓋臉道,“能不能對我尊敬一點,我好歹是你爸啊,你可就我一個爸,我就你一個兒子,咱爺倆相依為命……”
陶荇微眯眼,他可算知道為什麼會有陶三藏這個備注了。
“爸,你有仇家嗎?”陶荇打斷他的話,開門見山問,如果原主不知道,那這話沒問題,如果知道,他可以補充問有沒有新的仇家。
“仇家,沒有啊。”那邊疑惑,“我這麼老實的人,怎麼會跟人結仇呢,你小子惹什麼事兒了嗎,不對啊,你比我還老實啊,你等會兒我想想,昨天跟樓下賣煎餅的起了争執算嗎,但那也沒吵架啊,我隻不過是跟他理論,跟他講道理,晚上我們就和好了,還在一起打麻将呢,你怎麼會突然這樣問,你是不是壓力太大了,劇組有人欺負你嗎,要不别拍了,回來吧,爸養你啊……”
陶荇:“……沒有,劇組挺好的。”
“那好,你喜歡這行就好好幹,我在上班路上,太吵了,公交車等等我……哎呦沒趕上,要扣考勤……荇荇,缺錢跟爸說,該花花,别省啊……你說什麼?”
陶荇:“爸,有沒有奇怪的人去找過你?”有可能是他不小心招惹了什麼人而不自知。
“找我的人太多了,我一天要面試幾十号人呢,你是指什麼,哦,該不會是你小子談女朋友了吧,哈哈,啊,要不然是你借網貸了,要債的嗎,你快說啊……公交公交,又來了,等等我……”
陶荇:“我是說……”
他正開口,忽而脖頸上又是一涼。
話語頓止,他低眉,看黑乎乎的手又按在了他的喉結上。
不隻是手,陶荇的視線往下挪……看影子整個覆蓋到了他的身上,它大概是對喉結好奇,要湊近看,湊着湊着就爬到了床上看,然後……爬到了他身上看。
它的身軀沒有完全恢複站立時的樣子,但也不完全是平面,有一點厚度,如被子一般鋪在陶荇身上,蠕動着仿佛要往四周流。
陶荇雖然蓋着被子,但夏季被子薄,能感覺到那蠕動的柔軟和黏滑。
“兒子你怎麼了,你是不是遇到什麼事兒了,你說話啊?”電話那邊在催促。
“哦。”陶荇回神, “我沒事,就是想關心一下你,你先上車,回頭見。”反正也問不出什麼了。
“好,有事兒一定跟爸說啊,放假就去看你……”那邊又叮囑幾番,挂掉了電話。
大概了解了原主的家庭關系,母親不在了,父親還在奔波工作,很疼愛原主,但仍不知仇家是誰。
這樣一個普通家庭,父子都是本本分分上班族,就算原主後來簽約經紀公司,也還沒出道,能惹上什麼仇家呢?
問不出,那就等着所謂大老闆找上門吧。
他放下手機,輕噓一口氣,小心對面前道:“讓你……摸,但你能先下來嗎?”
重倒是不重,可壓在身上很沒安全感啊。
影子擡起眼,反倒是收回了手,不摸了。
不過也沒下來,它甚至還往上來了一點,離陶荇的臉更近,清澈的聲線自黑色中發出:“那就把你的眼挖了,腎摘了。”
“!!”陶荇愕然瞪大眼睛。
你不是說你不吃人了嗎!
他臉色瞬間蒼白,大腦嗡嗡的。
而影子一點也沒覺得有問題,甚至還歪歪頭,好像一副邀功之态。
驚慌失措間,陶荇靈光一閃,湧上一些思量。
這話怎麼有點熟悉?
昨晚聽過的!
是姜粼的台詞,它在模仿姜粼說話。
昨晚說建議它跟姜粼學說話,它這就開始學了。
他陡然松口氣,怔怔看眼前影,這麼聽話的嗎?
影子見他望着自己,又說了一遍:“那就把你的眼挖了,腎摘了。”
陶荇不自在一笑:“你學得很好。”
就是你别的不學,怎麼就學這一句啊!
影子歪歪頭,身子動了動,被誇獎了,有點開心。
陶荇清清嗓子:“阿影,你先下來好嗎,我要起床了。”
影子蠕動幾下,爬下床。
陶荇下床穿鞋,起身時一望,看影子恢複站立姿态,長長的拖地“布幔”,沒有手和腳,通紅的眼睛如兩個血窟窿。
不管多少次,依然會被這樣子吓到,陶荇聳聳肩,去洗漱了一下。
影子不太活動,還站在床邊,窗外大雨如瀑,雨點打在窗台的花盆上,霹靂嘩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