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哥,姜影帝演得很好是不是?”小楊在旁邊跟他說話。
“嗯。”陶荇覺得也就那樣吧,不過,他對演戲不精通,隻是從觀衆視角看,可能沒領會到真谛,反正大家都說演得好,連導演也誇,那應該是不錯。
但他沒工夫欣賞演技,他隻專注盯着那影子看。
主人動,它就動,主人停,它就停,陽光隐入雲層,它就消失。
陶荇不免有點失落。
陽光自雲中鑽出,光影重新浮現,陶荇瞥了眼影帝,微微一歎,再往地上看。
随後,他陡然瞪大了眼。
影子沒動了!
主人在動,正在拼命搖晃女主的肩膀。
而影子沒擡手,它維持着筆直的姿勢,好像……又走神了。
光影重疊,每個人都有影子,來來回回的,沒有人注意到這裡的異常,隻有陶荇,他看姜粼和女主已挪動了好幾步,而那影子還是沒動,與女主的影子對比明顯,絕不是光線等原因。
須臾後,影子才動了一下,歪了歪頭,和昨晚一樣的舉動,仿佛突然回神。
陶荇料想它要去找主人了,忍不住搓搓手,簡直想開口喊它。
出乎意料的,影子并沒有回到姜粼身邊,他就在這場地上緩緩地“流”,動作很慢,輪廓也漸漸地看不出人形,不是特意盯着,很難發現。
它緩緩從姜粼的身邊挪開,仿佛漫無目的,随意流淌,流到了離得最近的攝影腳邊,稍許停留。
攝影要走來走去地拍攝,無意中踩了它好幾腳。
雖然沒有人類輪廓了,但陶荇恍惚中仍覺得,它歪了一下“頭” ,似乎被踩得一愣。
它……能感覺到有人踩它?
那可太好了,至少說明不是完全沒法溝通的。
影子在原地愣了一會兒後,放棄了跟着攝影,又流向了别處,灰黑色的無規則團狀物徐徐蔓延,往導演的方向去。
導演一直坐在機位後,大概踩不到它。
一場戲已拍完,導演正在說下一場戲,語氣裡帶着愠怒:“男二号還要一個小時才能到,什麼态度,天天軋戲,人家姜影帝不比他腕兒大,都是全天在劇組的。”
說完後擡頭,态度又溫和起來:“姜老師,麻煩您稍等一下,您先去休息休息,我找兩人再來看一下走位,待會兒李老師到了就可以直接拍。”
“不必了,我一向自己走位,既然接了這部戲,我就要對它負責。”姜粼道,“演不好,那是砸我自己招牌。”
導演連連稱贊,又犯難:“可是,李老師還沒到,我們可能要安排工作人員來和您一起配合走位。”
“沒關系。”
導演又投來幾分欽佩目光,視線在一衆劇組人員面上掃過,原本随意找兩個人就行,現在姜影帝親自上,反而不好太随便,至少身形要與男二差不多,他一時沒找到合适人選。
陶荇見他目光來回巡視,起身:“要不我來,這是個學習的好機會。”
他太想去碰一碰那影子了,因為怕其被發現,一直不好輕舉妄動,但如果能走到中間去,就有機會了。
導演本沒想用演員,但打量他幾眼,也确實隻有他的身形最合适,思量幾番,點頭:“好,那就辛苦小陶了。”
“不辛苦。”陶荇興高采烈走到拍攝場地,那黑影還在往導演的方向流,黑色一團中仿佛探出了圓圓的腦袋,碰上導演的腳。
再往前,它的腦袋與監視器的影子重疊,一時間看得不太清明。
烈日之下,影子腦袋微動,緩緩地出現一個裂口,裂口之中,生長出尖利的牙齒。
裂口慢慢張大……
陶荇望不見它在監視器後面的部分,他站在導演面前,如果流淌的方向算是它的頭的話,那麼後面就是它的尾巴了吧。
他一面聽導演的安排,一面悄悄用腳尖踩住那尾巴。
裂口與牙齒猛地收起。
黑影的“頭”從監視器的影子裡探出,好像在看着陶荇,須臾後,它挪了下“尾巴”,從陶荇的腳尖下移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