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撕開塑料紙,習慣性把外包裝揣進兜裡,先是聞了聞,嗯,熟悉的糖精味。
“放心吧,城裡生産的。沒過期。”楚明鋒看她這樣不知道想哪兒去了。連钰黑線,其實她隻是習慣性先聞一下食物。
不過……連钰悄悄看向棕發女孩。
要不要給她嘗嘗?她會不會沒吃過啊。
“喂,”剛一喊出口連钰就後悔了,這聲喂聽起來好不禮貌,“你吃糖嗎?”
深粉色的糖果被遞到女孩的面前,恰好是能聞到味道的距離。
“不用了。”女孩的聲音和連钰想得一樣,細細柔柔的帶點沙啞,她大概不經常說話。
“我不吃草莓味的。”
連钰一愣,接着手肘搗了下隊長,隊長一臉無奈地又從兜裡掏出了一根紫色的,然後攤手示意自己再沒有了。
“喏,有葡萄的,吃嗎?”
“……嗯。”
棕發女孩接過糖果,面色淡淡地把棒棒糖塞到嘴裡,低着頭不說話。
“你不喜歡草莓味的話,以後就給你别的味道。”連钰開始嘬起了糖,唉她這個急性子現在就想把糖咬碎了。
“……”女孩低着頭張了張嘴,又繼續沉默。她想說,她最喜歡吃草莓味。以前爸爸和叔叔就給她帶草莓味棒棒糖,爸爸說媽媽在的時候也愛吃。直到那天,她吃着最後一根草莓棒棒糖,看見帳篷邊緣的布料變深,知道以後再也不會有人給她帶糖了。
她沒有哭,在失去眼睛以後就更沒機會哭了。在發熱的時候,那個男人沒有管她,可是她沒死。熱度過去後,她覺得眼眶燙燙的,就像要哭了,她流不出淚,她隻是感覺到自己好像又能“看見”了。
在别人暴怒、恐懼、得意或喜悅的時候,顔色就更明顯了。而當她不想讓别人注意到自己的時候,她會把自己的顔色變淺,于是她在李瞎子身邊挨的打少了。她讨厭他,可她想不到自己能去哪。李瞎子喜歡把别人變成瞎子,她沒了眼睛後,心也盲了。
“到了。”
何雁帶他們去的住處不遠,連钰不得不内心感慨了下何老闆真強,這豈不是相當于住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雖然……這個小旅館破破的,窄窄的門臉開在了條巷子裡。
“幸福旅館。”小榮擡頭念出了牌匾。一讀出來,就感覺這兒更奇怪了。
不過他們沒什麼可挑的。走進去他們逛了一圈才發現别有洞天,而他們的越野車就停在了旅館後面的停車場,估計是另外一條路開進來的。
旅館老闆是個胖胖的大娘,身形富态,待人熱情。老闆告訴他們要去梅花落的話,就去找中心廣場附近的那家。
“那是分店。”
大娘有本事,大娘這是末世做生意的典範啊。
“年輕人多跑跑,順帶照顧下我的生意。”
“大娘,您沒想過以後去别地兒開店啊?”連钰吃着大娘手擀的面條熱淚盈眶。她最喜歡吃面條了嘿嘿。
“你們走吧,我走不了了。”大娘笑呵呵地擦完桌面就進了後廚,她走路不快,連钰本以為是有點年紀的人走路都比較穩重,現在一看倒像是大娘走不快。
連钰吸了口面條,沒再提開店的事兒。
永晝城尚且需要一整個穹頂的淨化器,外界這樣艱難求生的地方,大娘活到這個歲數已經不容易。
可問題又來了,完完全全沒有淨化器的人類,和城内的獵人壽命相差無幾……綠日淨化器真的有用嗎……
“想什麼呢,湯都涼了。”楚明鋒彈了下連钰腦瓜子,給她彈嗡嗡的。
“沒什麼。”還有,隊長你能不能别動手動腳的,彈腦袋很疼啊。
“别想東想西了,有些事情想了也沒用。”楚明鋒看出她的怨念,揉了揉她腦袋就上樓了。
想了沒用,但我的任務是這個啊。連钰三兩下吸溜完面條,又一口湯不剩地喝光,活像三天沒吃飯的。旅館老闆看了更高興了,給她抓了把糖揣兜裡。
回到房間後,連钰攤開手一看,是小學時候放學經常看到的鐳射玻璃紙包裝的小糖果,有很多口味。燈光下一閃閃的,很漂亮。
收拾完的小榮正坐在凳子上擦拭武器,手掌已經包紮好。她瞅見了連钰手裡的糖就一直悄悄打量,不知道小榮訓練時候有沒有得過吃糖的獎勵。不過估計表現好的獎勵也就是吃的食堂飯更好。
“分你一半。”連钰大方地抓了一半塞進小榮的兜裡。
“唉唉,可是這是裝藥棉的口袋。”
“糖能止痛,四舍五入就是藥了。”
“有這種說法嗎?”
給可愛妹妹塞完糖後,連钰又想起來隊長那張臉。要是不給他分的話,估計又要作出“明明是我先給你吃的糖,怎麼都沒有我的份”的姿态……
算了,留一顆吧。
連钰挑了一顆鐳射出藍紫色的糖果放在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