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墓園顯得十分冷清。
雖然人少,但喬意還是怕引人注目,還沒下車,就跟林康俊要了墓地的門牌,自己跟着導航去。
林康俊卻偏着頭問她:“你不說好陪我的嗎?”
喬意:……。
她看了看林康俊的打扮。戴着黑帽子,圍着圍巾,擋住了半張臉。雖是如此低調,可那巨星氣場,還是讓他看起來像隻隐藏不住的時髦精。
再低頭看看自己,紫綠配色的防寒服像顆茄子,實在是太過接地氣了。
兩人若是走在一起,定然是十分不般配。反而招人眼目。她還沒忘記上次遊西湖惹出來的禍事。
不過,她眼睛往窗外一瞥,倒有了主意。
她跳下車,去旁邊的小攤上買墳飄,還有菊花。
林康俊這時下了車,手上拎着一袋祭品。
她把墳飄抗在肩上,手裡提着菊花。
林康俊看她兩眼,戴上墨鏡,轉身朝上山的小路邁動步子。
她忙跟上,像是個服務周到的打工小妹兒。
偶有路人,多看幾眼,倒也沒作他想。
畢竟這是墓園,就算看見誰長得格外好看,也不至于有心思圍觀拍照。
走了十分鐘左右,到得一處坐北朝南的風水寶地。
這大概是這個公墓最寬敞的一條街。
四處無人。間中種着白瓣青蕊的梅花與蒼翠的松柏。
高大的雪白墓碑上有兩位老人笑容可掬的彩色照片。
她上前把墳飄插穩,又把黃白色的菊花插在墓前石頭花瓶裡。
見林康俊站着不動,她接過林康俊手裡的袋子,把裡面的黃桃酥白蛋糕紅櫻桃橙色蜜桔一一排在墓前祭台上。
忙完了,見林康俊已經摘了墨鏡,凝望着她,目光清澈而溫柔,濃長的睫毛下半垂着,像一對飛累了的蝶,靜靜地停伫在安全的地方。
她問:“你不磕幾個頭嗎?”
林康俊伸手拉住她的手,略硬的姆指捏了捏她的掌心,目光看向聳立的墓碑,半天,語調低沉:“爺爺奶奶,你們放心吧。我以後,都不會再是一個人了。”
喬意眼中發澀,輕輕地回握了一下他的手。
他雙膝跪倒,還拉了她一把。
她跟着跪在他的身邊。
兩人規規矩矩地磕了三個頭。
跪完,她想起身,他卻道:“第一次見面,你不跟爺爺奶奶說兩句嗎?”
她想了想,低聲道:“爺爺奶奶放心,我以後,都不會放他一個人的。”
寒冬的風總免不了淩冽。
雪白的梅瓣,像寂寞的雪花一樣飄落。
可交握的雙手,掌心卻是溫暖的。
*****
從墓地出來,上了車,看看時間,已經快到中午,她問:“你飛機還來得及嗎?”
他偏頭看她:“你現在就趕回去嗎?”
喬意沉默,想着剛剛對着兩位老人許下的諾言,道:“你還要在這裡呆多久,我就陪你多久。”
林康俊看着她,淡然道:“到十五吧。”
喬意:“……。”
好人當不得。
見她一臉震驚,林康俊曲起右手食指,用指背輕輕刮了她的鼻梁一下:“辦不到吧?就會說大話。不過爺爺奶奶不會計較的。他們喜歡你。”
喬意見過兩位老人家。
學校開運動會,邀請家長們參加。
林康俊家來的就是爺爺奶奶。
不過隻是遠遠地見過一面。她當時又不追林康俊,為人也内向。看到好多女生沒話找話,去讨好兩位老人家,還很是不屑。
“胡扯。他們又沒見過我……怎麼會喜歡我?”
“見過。”林康俊偏着頭淡淡地笑着,“他們來參加家長會,我指給他們看的。”
喬意突然覺得遺憾。
沒能在兩位老人家還在世時,與林康俊誤會冰消。
“我後天回去。”林康俊道。
能擠出初一初二初三三天來,已經很不容易。
“你住哪裡?”她問。
“我家。”
車子一路開去,竟朝着她家的方向。她心中微動,看了林康俊一眼,林康俊卻專注開車沒有搭理她。
可開着開着上了高速,竟是朝城郊去了。
她才暗暗赧顔。虧得剛才林康俊沒注意到,不然她又自作多情了。
出城不遠,有一條丹溪河,水色清澈,風景宜人。尤其是春天,兩岸蘋果花與桃花盛開之時,河水如丹。
她小時候還在這河裡遊過泳。
如今兩岸都建了别墅群,有西式有中式。
車子拐進了一處小青瓦粉牆的中式小區,到了一間别墅前,林康俊按動遙控器,車庫門打開,車子直接開進去,車庫門轟轟在車後落下。
車庫很寬大,至少能并排放兩輛車。
兩人下了車。林康俊又按了一下鑰匙,她才看見前面有一扇黑門徐徐拉開。
原來這車庫是能直接進戶的。
對于林康俊來說,住在這裡,确實隐私極好。
就是左鄰右舍,也無法知曉他是什麼人。
房子很大,全套的紫檀明式家具,布置得很有古意。
隻有廚房是全西式的。
看着一塵不染,不像是用過的樣子。
她問:“你餓不餓?”
林康俊脫下外衣,露出結實的身軀,看着她,目光别有意味,嘴角微微勾起,說了一個字。
“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