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她倒喜歡這樣的行事風格。
總比派黃姐來當說客坦誠些。
原來嚴總昨晚也住在這家酒店,電話一通,嚴總五分鐘就到了她的房間,還很周到地送了一她一箱十二個水蜜桃。
她謝過,請嚴總到小沙發坐。
嚴總卻不肯坐,反而站在屋子中間,打量起她的房間來。
這不就是一間酒店标間嗎?雖然隻有一張床。
她正奇怪,卻發現嚴總犀利的目光落在了某處。
随着嚴總的目光看過去,她的面孔突然像被火撩了一樣。
剛才吃完那藥,她随手就把藥盒放在電腦旁邊了。
她腳步蹒跚地上前,心虛地擋住嚴總視線,結結巴巴道:“嚴……嚴總,請……請坐。”
嚴總抹了一把光腦門,神色複雜,轉身走到小沙發前,坐下了。
她裝作找水的樣子,把那藥往塑料袋裡一塞,這才彎腰從小冰箱裡取出一瓶水,倒到熱水壺裡,問嚴總喝不喝茶。
嚴總搖頭,朝她招招手:“你過來坐。”
她隻好拿出兩瓶礦泉水,放在沙發前的圓形茶幾上,把一瓶推到嚴總面前,自己擰開一瓶,汩汩喝了兩口。
嚴總等她喝完水才道:“你叫喬意?跟小俊是高中同學?”
她點點頭。
嚴總用嚴肅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她,她不由自主的緊張起來。
嚴總雖然長得醜,可有一種成功人士獨有的松弛感和壓迫感。
她屏住呼吸。
不想嚴總卻道:“我不反對你們戀愛。”
她幾乎懷疑自己的耳朵。
醞釀這麼久,嚴總居然跟她說這個?難道昨天黃姐勸她是個誤會?
她睜着雙眼有些迷茫。
反倒把嚴總看愣了:“你不信?”
她搖搖頭,又點點頭:“你真不反對?”
嚴總笑起來:“你知道我當初為什麼簽下他嗎?”
喬意搖了搖頭。
嚴總道:“我們這個圈子,花紅柳綠,從來不缺帥哥,更不缺才華。但是能耐得住寂寞的人……卻沒幾個。”
“我第一次見到小俊的時候,是在舞蹈室裡,他正對着鏡子拉筋,帥得十分突出。别的練習生聽到有人來選人,都停下手裡的動作,盯着我們一行人看。個個眼睛裡都是野心,希望能被挑中,早日出道。可他沒有,隻是繼續認真地在拉筋下腰。我走過去問他為什麼,是不是不想出道。他說他入行晚,身體不夠柔軟,還沒準備好出道。讓我去看别人,别在他身上浪費時間。”
嚴總說到這裡笑起來,“那時我正準備組建自己的公司。确實沒有時間浪費在任何人身上。他的老師也說,他還沒準備好,不過很努力,進步非常快。讓我過一年再來看看。我問他入行的原因。他咬牙切齒地說:‘為了讓一個人後悔。’跟我一起去的人,全都笑了起來。畢竟大家都聽膩了各種冠冕堂皇的理由,什麼熱愛音樂,熱愛藝術之類的。”
喬意靜靜傾聽,她挺想多知道些林康俊的往事的。
不想嚴總卻打住了話頭,眼神坦然地看着她:“後來我才知道,那個人是你。”
喬意其實也猜到了。
不過從别人嘴裡聽到,還是有說不清的感受。
他那時候肯定特别恨她。
再見的時候,他可能是真想叫她好看來着。
隻不過沒想到她會跑去相親。
“後來?是什麼時候啊?”她問。
嚴總又咧開了嘴。
“《赤壁賦》首映。”
喬意大吃一驚。
她沒想到人家公司早在那時候就已經關注了。難怪這次精準踩點,抓了個現行。
就聽嚴總補充道:“以前吧,這種事,是給他什麼票他就拿着,不給也就算了。結果那次,非指定要前三排中間最好的位置。我再忙,對他的事,從來也是親力親為,不敢馬虎。聽到小黃說要找票,還要最好的。你想想,我能不打聽打聽嗎?接着就鬧出上車那件事來。”
跟嚴總說話很舒服。他有一種特有的親和力。
上車被人潑髒水的事,确實鬧挺大的。
“别說當着粉絲的面,就是私下,他也從來沒讓女人上過他的車。頂流這麼多年,他叫人抓不到半點把柄,怎麼會犯如此低級的錯誤?肯定有什麼,他不得不這樣做的原因啊。這很難不讓我懷疑。”
喬意:……她沒想到這點。
當時難道他看見她在,才讓齊傑招她們上車的?
不然他們真的很難再有重逢的機緣。
她心口微脹。
“後來他又鬧出請假風波,你又跑來探班,你當上了他的助理……”
其實不用嚴總再說下去,她也知道了。
盡管她以為他們藏得很嚴實,做事很謹慎,可在嚴總眼中,早就是明牌了。
“可聽到他要租房子住……我就知道……你們已經在一起了。”
說到這裡,嚴總才擰開了礦泉水瓶子,喝了一口,然後看着她,似乎在等着她說點什麼。
喬意一時不知道該說點什麼。也不知道嚴總為什麼要跟她解釋,他是怎麼知道他們的事情的。
“您真的不反對我們在一起嗎?”這才是她最關心的問題。
嚴總無奈苦笑,搖搖頭:“我不了解你。但我了解小俊。這件事,我反對也沒什麼用。”
喬意松了一口氣,露出了欣然的笑容。
“謝謝嚴總。那我就放心了。”
誰知嚴總聽了這話,以一種奇怪的眼神看她,問:“你就放心了?”
這眼神她在黃姐眼裡看到過。
大概就是一種“天下還有這種傻X”的自我懷疑。
她不由覺得尴尬。
她說錯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