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神态溫和,眉宇間如春風拂過
“這位沈家三娘子受盡寵愛,與從小無父無母被收養的沈時安自小就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的,每個月都是雞飛蛋打,自從爾昭公主去世,沈時安去了軍營曆練後,她倒是安分了些日子,但沒多久就整日随着宋小世子滿京城亂竄,上山爬樹下水抓魚,不學女紅不讀詩書,雖文不成武不就,但樣貌是繼承了爾昭公主,一等一的出挑,也曾有郎君千裡奔赴隻為見她一面,倒是傳出許多癡情郎君的戲文,沈将軍常忙于軍務也管教不了,不過,眼下聽說,沈時期自落水後突然轉了性子,變得溫順乖巧,我倒想見上一見了。”
韋書臣單手支着下巴,眼裡寫滿好奇,百思不解道,“落水後突然轉了性子,怕不是借屍還魂?”
太子妃輕輕打斷道,“莫要胡說,沈家小娘子正值豆蔻年華,女兒家有了心事在意面子,漸漸收了性子也是有的。”
她聲音輕柔而溫和,舉止優雅而婉約,仿佛在擁抱一片柔軟的雲。
宋律才道出剛才的疑惑“元世子派人來傳信,有關于沈時期的要事與我商議,相約于望江樓。”
望江樓與幾個樓閣連綿相接,望江樓後方是煙波缥缈的湖水,俯瞰着,景色極佳,此園中附有亭榭,池塘,畫舫,雕欄映日,畫棟飛雲,是東京人飲酒作樂首選之一。
暮色已經模糊起來,堆滿了晚霞的天空也漸漸平淡下來,沒了色彩。
三樓的包廂内,宋元紹倚在窗前看樓下寂靜的湖水,正思考着,太子登門而入,原以為隻太子一人沒想到後面還一位随行,那人約比自己大一兩歲的樣子,身姿英挺,烏發如緞,由于年少沒有正規的束發
元紹忙行禮“見過太子殿下”
宋律随即坐下,“元世子不必多禮,不知今日邀吾來此有何事相議。”
宋元紹眼神飄向那少年,狐疑着欲言不止,宋律察覺到他的目光,唇畔的笑依舊溫柔而清風,
“元世子,不必擔憂,這位是韋府二郎,太子妃弟弟,他亦是吾親信,但說無妨,不必擔憂。”
宋元紹聽後,才放心道出“不知殿下知不知沈家三娘子前些日子落水一事。”
“略有耳聞”宋律點點頭。
宋元紹忍不住稍微靠近,壓低了聲音“但耳聽為虛,沈時期落水絕非偶然,是有人蓄意為之。”
宋律難以置信“你是說有人要暗害她,在這東京城内天子腳下?”
宋元紹眼神真摯,語氣堅定道“絕不敢欺瞞殿下,沈時期今日尋我,她說自昏迷醒後,一直覺得有人在暗中監視,若是如此,那她此時性命難保,沈将軍前日才奉旨離京,如今将軍府中有何人能保她安全?”
宋律低頭思索片刻,撺眉道“你的意思是,讓吾來保她安危,你怎知那人不敢來太子府動手腳。”
他放低姿态,語氣祈求道“殿下,爾昭公主驟然離世,其長子也不幸遭難,如今爾昭公主隻剩沈時期這唯一血脈,殿下難道忍心見沈時期也遭遇不測嗎?”
韋書臣聽後驚詫,頓了一瞬,将扇子打開又合上。
他思索後鬥膽開口道“殿下,不如暫時将沈家小娘子安置在太子府中,沈将軍自有回京之日,也算殿下眷顧爾昭公主血脈了。”
宋律凝思片刻,點點頭,“你說的不錯,爾昭公主自幼待本宮親厚,對待母後也很是恭敬,說來吾也有些日子沒見沈家三娘子了,倒是想念,明日吾就着手安排。”
宋元紹顯然放心不下,忐忑道“還有一事,沈時期的婚事,還希望殿下可以阻止聖上賜婚。”
太子顯然對此事更感興趣,眼神微亮,八卦道“哦,早就聽聞你同沈時期青梅竹馬,竟然二人心意互通,那為何不早去求娶。”
宋元紹急忙解釋“殿下玩笑了,我視期期如同胞妹,絕無男女之情,隻是期期此時尚且年幼,無力自保,怕是被有心之人利用,所以婚事一事希望殿下關切一二。”
宋律見沒八卦可聽有些失望,清了清嗓子
“你說的也對,沈将軍如今雖已離京,但他是由穆将軍帶領着在軍營裡打拼出來的,沈家軍在軍營中仍有千絲萬縷的關系所在。這些老臣們慣會撲風捉影,若是沈時期的婚事被有心人利用,局面難控,吾已知曉。隻是,近日你去了褚家,商議的如何。”
話鋒一轉,提到了褚家,聖上與安王的秘密談話按理來說吾自然不會知曉,若有心之人有意透露,那就不好說了,如今借着沈時期的由頭來試探清楚安王府也不錯。
宋元紹内心早已權衡輕重,他深知父親不願身陷局中,已是盡力自保,也曾為了保全家族犧牲了妹妹,但如今還要重蹈覆轍,看着沈時期被犧牲掉,他實在不願,所以求助太子,希望拜入太子陣營,保自己一家和沈時期安危,于是他與太子細細交代了與褚家商議要事的細節。
二人回府已過亥時,街上仍有小攤販叫賣。
韋書臣歪着頭,語調閑散,忍不住好奇道“這沈家小娘子難道是天仙下凡,讓元世子如此為她費盡心機,當日殿下親自與安王和談不成,如今宋元紹竟為了沈家小娘子主動投誠了。”
宋律倒沒太多驚訝,輕嗯一聲,他耐心解釋
“沈時期長相酷似毓貴妃,當年貴妃娘娘因貌美,一朝名動天下,連聖上也為之動容,破例封為貴妃,我曾在聖上書房中見過那位毓貴妃的畫像,沈時期确實與之一般無二,隻是前兩年聽說是失足掉馬受了驚吓,變得瘋瘋癫癫,近幾日又收斂了,許是快要及笄,女兒家長大了。”
韋書臣聽完後若有所思,唇角弧度漸深,對這位素未蒙面的沈家小娘子更是急不可待的想要一探究竟,懶洋洋提議着明日他要親去迎接。